“快点给奶交出来!”老太太十分执着地跟孙子转着圈玩。
“没啥,你瞧瞧!”姜士铭已经将相片塞到身后,笑着举起手转了一圈。“我这不是在东城区碰见个小学同学,一时忘了叫什么,就来翻看照片。”
老太太不死心地上手摸着,还真没找到东西,撇撇嘴,“编吧,可个劲地编,看你能给我编出个孙媳妇来不。”
“说不定能编出个小仙女哄奶开心呢,”他笑着将人一路带下楼,吃了点夜宵,跟俩老人汇报了下外公家的事情,便上楼了。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褪得一干二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相片。这是一张二十二年前在沪市姜家老宅拍摄的照片,姜老爷和姜老太头上还没有银发,穿着当时特别流行的西装和旗袍,端坐在梅花椅上,俨然是养尊处优的老爷和太太模样。
他们身侧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子怀里抱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儿,另一侧是个长得清丽的女孩儿。
照片被人摩挲了二十多年,上面女孩儿的样子已经十分模糊,他依然能从那纤细曼妙的身段、清雅的姿态中,坚信小姑姑曾经是沪市第一美人,也配得上被大文豪称赞写进教科书里。
“唉,”他将自己摔到床上,要是没有当年那场大火就好了,那样他就知道姑姑长什么模样,也能排除今早见到那个女孩儿心里似曾相识的原因之一。
那小丫头可真是漂亮,跟白玉娃娃似的,算得上是他唯一愿意正眼相看的女孩儿,偏偏又不是男女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
也不知道为啥他会有这么可笑的猜测,姑姑长得那么好看,在战乱年代能活下来的几率太低了。虽然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可那么多消息没一个是真得。
渐渐地家里人从心里已经慢慢接受姑姑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算了,他还是慢慢自己寻找答案吧,省得再让家里人面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打击中。
这几天安知夏跟小仓鼠似的,每天不停歇地往家里搬东西,每次也不多,都放到编织袋里,搁置在倒座房中。
京晓生收钱多但办事效率跟得上,不过抵达抚江县的第三天就给她拍电报说事情办妥当了,已经买好次日也就是初九的返程票。
安知夏一直憋着没跟哥哥说,初十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趁着哥哥忙活的空,拉着大厨张嘀咕了好一会。
是以下班的时候,大厨张将安知秋喊过来,笑呵呵地说:“知秋啊,明天会有一队同志从南方来咱京都参观考察,领导们的意思是让咱百福国营饭店帮着迎接招待下。
你看,咱几个人里就你长得好看有气质,很能代表百福的精神面貌。所以明天早上你先别过来,直接七点去火车站接人,记得拿着写咱百福国营饭店欢迎您的牌子,省得错过了。”
安知秋一头雾水,这也太笼统了,“张师傅,这些同志从哪里来?有多少人?领导也没有派车去接吗?”
大厨张笑容一滞,虎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领导就是这么交代的,你到时候机灵点,人家一帮子人,铁定很显眼。来的时候不是有通往咱东城区的公交车吗?车票上面给报销。”
“那行,张师傅,我现在把馅子调好,发一半面,明天你们来了直接包包子就行。”安知秋笑着应声,“我先给我妹说一声。”
“行了行了,你抓紧跟你妹下班,我们看了这么多天,还能连包子馅都不会调?”将人撵走,大厨张就被剩下几个人激动地围住了。
“张师傅,咱百福国营饭店名号打出去了?咋南方来的同志都到咱店里参观考察呀?”
“对啊,这说明上面领导对百福重视起来了,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明天咱一定要卯足力气给南方同志们做顿正宗的京都菜!”
“哪有什么考察团啊,”大厨张拿着脖子里的布巾,将几个人轰走,没好气道:“快点去干活,人家媳和岳家来了,你们凑什么热闹?”
大家伙一听,突然想起来中午安知夏跟大厨嘀咕了好一会儿,嗷嗷嗷,他们也想看安知秋见到媳妇惊喜若狂的模样呐。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俩锻炼完简单吃了饭,安知秋穿上妹子给准备好的黑呢子大衣,拎着昨晚糊好的纸牌骑车子去坐公交车。
而安知夏则将哥哥屋子重新布置一番,换上超市里拆了标签的凤穿牡丹四件套,明亮的窗户上贴一对红艳艳漂亮的双喜窗花,屋顶上扯上用窗花纸一张张剪裁粘贴的拉花。
暖壶、脸盆、牙刷、漱口杯、搪瓷缸、毛巾等等都换成喜庆样式,成双成对地摆着。
镜子、梳子、头饰、护肤品整齐地占据了写字台一角,衣橱中也挂了两件呢子面料一长一短的外套。
屋子被她这么一倒腾,格外喜庆逼人,安知夏满意地眯着眼,视线落在床上,立马上前在床单下铺了一层红枣、花生、桂圆、栗子,这才拍着手带上门去收拾其他的屋子。
方叔和方婶住在西厢房,那也有个很大的炕,能横着睡七八个大人呢。再收拾出两个倒座,万一方家俩哥哥不放心跟着来呢?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铺好床,摆上洗漱用品和杯子,她洗了手钻进厨房开始做饭。她在准备生活用品的同时,也让哥哥借着在国营饭店的便利掏钱往家里囤了些食材。凉菜、炸货、小炒、蒸菜整了九个菜,用大盘子装着,各个分量不少,再加上汤,凑个团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