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她将信纸仔细折叠好塞入信封中,交给了哥哥。
安知秋不敢耽搁,立马揣着信,带了几个饭团去寻房垣。
小家伙们在院子里趴在瘸腿桌子上认真地写作业,见他来了都笑着乖巧地打招呼,然后继续埋头苦写。
房垣拿到信封后,直接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打开,俩人凑头一字一句地看着。第一眼都是感叹这满目漂亮的簪花小楷,再便是文章形式感足,腔调拿捏得好,像极了当下各界泰斗的姿态,颇能唬人。
“可以,”房垣满意地点头,将信仔细地收好放到口袋中,“你就回去等好消息吧,用不了一星期这事就能办妥。”
他语气十分肯定,似是胜券在握般。
安知秋好奇的很,却没有立马问出来,不过事情处理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不敢再报太多希望,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公社里的事情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干涉的吗?
凭借一篇专家报道就能解决?想想这事就不大靠谱。
回去的时候,他手里拎着房垣塞过来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脚步有些沉重。不能将钱副社长拉下马,那他们兄妹俩岂不要被人摆弄了?
太冲动了,他们兄妹俩将事情想得太想当然。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垣哥真得能给他们一个奇迹。
四个人的东西几乎被洗劫干净,午饭还是从祁云兰那里拿的食材做得。下午的时候,他们继续跟村长请假,徒步十五公里去镇上。聂义昌和杭向磊毫不犹豫地先各自买了辆自行车,买了块普通的手表。
虽然供销社里有成品被褥和衣服,可聂义昌俩人惦记着安知夏做得被褥和衣服,那真是既漂亮又暖和,便继续厚着脸也买了布、毛线和棉花。
现在的票比钱还要稀罕有用,农村人自产自销,顶多分配点肉票和油票等必需品票。城里人也只是勉强保证最低需求,哪怕工人福利不错,但每一位工人后是一大家子需要养着。
可陈思可和祁云兰俩人搜集的票不论种类还是数量都极为可观,难怪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贼人同伙,如今为他人作嫁衣裳,想想都能气哭。
将手里要到期的票都花完,又把生活用品置办齐全,四个人两辆车带着满满的东西,趁着国营饭店没关门进去准备奢侈一把。
安知秋以后是要当厨子的,这会儿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小ィ都是些家常小炒,只是荤菜占据大半,光是瞧着名字,肚子里缺少油水的人口水就泛滥到不行。
而他是想到妹子做得饭,肚子饿得紧。
四个人点了盘红烧肉,一盘土豆炖鸡,一盘醋溜白菜,一盘炒干豆角,一盆萝卜疙瘩汤,每人一大碗米饭。
他们也不多说话,埋头苦吃。国营饭店里的大厨舍得放油放料,食材又是新鲜的,做得饭菜自然喷香适口。将盘子打扫干净,他们满足地扶着肚子拎东西往回走。
安知夏开始跟哥哥讨论刚才吃的饭菜,“哥,你觉得刚才那四盘一汤和干饭如何?”
“好吃,”他砸吧砸吧嘴巴点头回味着,“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夏夏做的饭菜了。”
聂义昌也凑趣地说:“安知青,不过是个小镇的国营饭店大厨就征服你的胃了?这才哪到哪里?你是没吃过沪市私厨,那味道才真叫妙。”
杭向磊也点头:“小安知青做得饭菜不错,刚才国营里的饭菜勉强入口,任何一家省级的国营饭店都能赶超,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是沪市私厨将每一道饭菜都做到极致,色香味俱全,只可惜以后是吃不到了。”
不用说大厨已经遭了罪。
大家沉默了下,安知夏继续刚刚的话题,跟哥哥点评着:“红烧肉做得太过油腻,吃一两块还行,多了就腻歪了;鸡肉太柴、白菜炒过了,豆角火候轻,汤不够清鲜,饭里水放多了……”
安知秋脚步一顿,弱弱地说:“我觉得挺好了。”
她冷笑声:“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一个好厨子除了基本功,还得要有个好舌头?”
“这舌头是天生的,我是不是没法当厨师了?”安知秋有些沮丧地问。
“并不是,”她眸子里划过笑意,“人的舌头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人比常人灵敏些。不过,普通人的舌头经过训练后,足够当一名优秀的厨子。”
安知秋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怕是又有得受了。
回到家里,将东西归置好,不过才晚上八点多钟,安知夏便喊着哥哥去厨房做饭。
自己一路上已经给他制定了严格的培训计划,就像当年她入行时公司给制定的一样,基础夯实、针对性强、有精有通,还不能缺乏趣味性。只有让被培训者一直保持着刚开始的兴趣和坚持,才能收效大。
有专业书做辅助,她准备这两天给哥哥建立个味觉尺子。让他对酸甜苦辣咸有个清晰的认知,还得对火候、时间等有个初步认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将哥哥培养成厨子,她会觉得自己成就感斐然的。
是以,迎接安知秋的是厨房的水深火热,妹子一边为他畅想厨子的前途,一边凶狠操练他。
好在,有了点见识和概念的安知秋做得第二顿饭相较于第一顿进步颇大。聂义昌和杭向磊尝试的表情也没那么狰狞了,或许他们的胃很快就能迎来春天。
第二天,大家正常去上工。陈思可和祁云兰换上旧衣服,鼻子上带着罩巾。头上戴的是昨天刚赶出来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