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举办的如火如荼,安知夏只跟了两场,便放开手让方红叶代办厂宣传部的所有事宜,包括巡演团队的训练、巡演地点、时间,以及后续有偿受邀的洽谈等。
被委以重任,方红叶认真对待每一项工作,顶住来自演员不信任、质疑的目光,肃着小脸公事公办。每一场巡演,方家人都一个不少地扛着板凳前往支持,包括村长的俩哥哥家,成功多次镇压想拿着当年事挤兑方红叶得红眼病的人们。
一场又一场愈加精彩、专业的巡演,造成的轰动如安知夏所愿,惊动了镇上的领导、各大单位和厂区。这个年代人们娱乐少得可怜,在许多员工强烈要求之下,又听说巡演有着激奋人心的效果,一个个单位、厂区便派人前往五旗公社询问此事。
门卫大爷早就被安知夏打过招呼,见人就指了农副厂办公室的方向,跟人普及了一番,虽然巡演团队挂名在五旗公社,但实际上是农副厂宣传部全权负责。
巧得很,第一个寻上门得是镇上鞋厂的宣传部干事。
徐河镇土地多,能奢侈地圈出一大块地专门种植饲养家禽、家畜的粮食和草料,加上徐河镇水土好,养出来的家禽、家畜肉质肥嫩有劲,特别受欢迎,早就在建国初发展为镇支柱产业、品牌产业,随之又建了食品加工厂、皮鞋厂、皮革厂、贡掸厂等。
小镇瞧着破旧,其实工人们手里钱票并不少,隔三差五割肉、买布,自认为有着傲视农民的资本,眼睛长在头顶,排外又鄙夷贫穷之人,似是这样才能抬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互相间他们攀比得厉害,各单位之间亦是如此。
一个三十多岁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藏蓝色工装的女人,背着个皮包,踩着高跟鞋随意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视线在屋子里四个人身上扫过,定格在年长又显稳重的章主任身上,扯出抹假笑:“你好,你是农副厂的安厂长吧?我是镇上富华皮鞋厂宣传部的张干事,来这里是跟你们洽谈巡演的事情。
正好我厂快到了第一季度总结大会,想邀请你们为工人表演,犒劳他们的辛劳。这是促进咱徐河镇经济建设的大事,是咱一起努力的结果。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调出时间配合我厂的总结大会。”
章主任站起身笑笑,招呼李姐给客人倒茶。
“不用了,我喝惯了铁观音,就不浪费你们的茶叶了,”张干事蹙着眉看了一圈,走到一张椅子前,从包里拿出纸擦拭了好几遍,才勉强坐下。“咱快点敲定下时间和细节,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中午食堂有红烧肉和鲫鱼汤。”
安知夏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姑娘,你忒没有礼貌了吧?领导们正在谈话,是你笑的场合吗?还有,我说了什么让你笑成这样,不会是以为我说得是假话?”张干事不满地瞪向她,“我们厂福利待遇很好,每天都有固定的肉菜,大厨师父手艺不错,比国营饭店的还好许多呢。如果你们到我们厂子里巡演,说不定还有机会尝尝,保管你口水泛滥不愿意走了。”
章主任三个忍不住有些同情地看向张干事。
安知夏指指自己,笑眯眯地说:“我,安厂长,那是我们章主任。”
“你,你是安厂长?”张干事牙齿差点没咬到舌头,随即嗤笑道:“小丫头片子,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多,可没见过黄毛丫头当厂长的。难道你们五旗公社没有人了吗?还是说你背后有哪个大领导撑腰?”
“张干事早上没刷牙就来了吧?富华皮鞋厂里没人了吗,怎么派如此不讲究的人过来谈事情?难道是瞧着我们是乡下公社单位,所以不重视,还是抱着找事的心态?”她环胸嗤笑着说。
城里人哪怕有这种心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毕竟外面是越穷越光荣,且最打击阶级主义。
张干事气得瞪眼,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讲呢?“就算你是安厂长吧,请问厂长,你们什么时候派人去表演?我们厂可是镇支柱产业,你们得慎重地保质保量完成,别丢了你们公社的面子,损害了公社和皮鞋厂的友好关系。”
安知夏也不在意她话里的轻视,直接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我们巡演太火爆了,档期排满了,不容易挤出时间来。而且,看张干事两手空空只带张臭嘴来,怕是消息闭塞,不知道我们公社巡演也是支柱产业吧?你们是丰富人们的物资,而我们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
“什么?就你们这破表演,竟然还要报酬?”张干事嘴快地秃噜出来,可她没有丝毫尴尬。想想自己出来之前已经跟同事和主任打好包票了,总不能真什么事都没完成就回去吧?
她不耐烦地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报酬?我告诉你们啊,都是兄弟单位,你们不能太过了。我们也不是非你们不可,城镇里有不少表演团队,哪个不比你们的专业?”
安知夏从抽屉里掏出白玉小算盘,葱白的手指极快地在上面拨着,嘴巴也吐字清晰地算着:“虽然巡演进行一个半小时,但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八十多个演员、工作者的努力值得肯定。而且我保证我们的节目是其他人复刻不了的。这些努力和创新,在每一场巡演中平摊,也得二百起步。
我们得上你们厂子表演,有上门费八十,伙食、交通费八十。这个价格不高,每个演员平摊不足两块,我们厂子可分毛不占。
服装、道具损耗费五十,灯光、音效费五十,我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