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宫墙深似海,哀怨更是比海深,莫不如是。
周旦独坐书房孤灯下,眼睛盯看着手中的辫子,眼前都是阳光下小舞俏丽的样子。
辫子的主人长大的,长成了一个极漂亮的大姑娘,一头短发也已经长长,已看不出曾被割短过。
小舞看上去很好,武艺也厉害的让自己咂舌,她能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想要不会功夫的自己,去保护她了。
周旦在兴奋之外,更多的是失落难过,像是自己的孩子被拐走,而那孩子不但不恋家,还没心没肺地说,我从来都不属于你。
感觉要彻底失去的苦闷,让周旦无法入眠。
让周旦更的醉话。
”今日我葬你,他日……谁葬我?我……一个奴隶,一个……苟延残喘……永远的奴隶,谁葬我!?”
周旦因懂得,才更疼惜。
小舞所受的煎熬,周旦一直都懂,懂她的内心远不如她示人的那般坚强。
小舞的内心敏感而脆弱,甚至是支离破碎的,她依然是那个缺爱的孩子。
想着想着,周旦就红湿了眼睛,他盯着大辫子,喃喃自语,“小舞,有旦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若真有那一日,旦哥哥……亲手葬你,也……去陪你”。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周旦痛苦的思念,他忙把辫子藏在袖中。
已轻步跨进门,拎着餐盒的周公府女主人姜夫人,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心里虽然也痛,但也已见怪不怪。
未嫁进门时,姜夫人就清楚,公爷对一个小女奴生了情意,常常摆弄的辫子,就是那小女奴的念想。
姜夫人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和一个死去的人拈酸吃醋,觉得那样会有失公爷夫人的气度。
姜夫人近前行礼,“夫君,夜深了,莫再忙碌啦,当心熬坏了身子”。
周旦点头招呼,“旦,是忙碌了些,让夫人挂心了”。
夫妻间的客客气气,姜夫人早已习惯,她坐在案旁,从食盒中拿出一个汤盅,放到周旦面前。
“夜深了,妾身想着……公爷晚膳用的不多,就熬了这碗鹿肉粥,夫君,趁热用些吧”
望了一眼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夫人,周旦点了点头,“好,多谢夫人!”。
周旦低头喝着粥,对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假装没看见。
气氛略显尴尬,周旦故意转换话题,问:“最近,府中可有什么事?”。
姜夫人深情地望着周旦,娇声开口:府中一切都好,再过十几日,依玛雅就该生了,妾身都已安排好,公爷自可放心,只是……,那……碟儿……更疯癫了,公爷……”。
周旦扔下汤勺,不悦道:“夫人,以后……休在提她,这是……最后一次”。
“是!”
姜夫人唯唯诺诺应着,知道自己的丈夫向来说一不二,外表看似文弱,但内心执拗而坚韧。
周旦是个正人君子,能够设身处地为每个人着想,对属下仆从都很宽厚,但唯独就不肯原谅蝶儿。
自蝶儿耍手腕,让小舞挨了鞭子,小舞之后就厄运连连。
周旦一介书生,骨子里也有意气用事之时,他将小舞和自己的不幸,都归罪于蝶儿这个始作俑者,虽然按照王兄的提议娶了她,但他说过今生不见,就真的坚决不见蝶儿。
可怜蝶儿,连周旦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其他的。
一个妩媚的妙龄女子,就被周旦无情冷藏,注定了孤老一生的悲惨结局。
“公爷!……我美吗?……公爷,妾给您更衣吧……公爷,你打死那小贱奴,公爷……嘻嘻,公爷真坏……”
悲苦的蝶儿,终于被逼疯了,整日在自己的院里,疯疯癫癫说着浑话,连伺候的侍女都越来越嫌弃她。
是一时之失,酿出的苦果?
还是命运的命盘,早已摆下了这一步?
其中的牵牵扯扯,因因果果,谁能看的清?又有谁能断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