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放了这些日子的血,身体似是被慢慢抽空,一站起身便头晕目眩似要晕倒。柳青烟二人帮姜仙凝熄了蜡烛,扶姜仙凝在庙堂边上坐好。二人便齐齐跪下磕头,众鬼也都跪倒一片,对这姜仙凝深深叩了三叩。
姜仙凝笑了笑有些脱力:“你们起来,不要如此,到好似我死了一样。柳夫人,如今你们可还有怨气?”
柳夫人脸上带了些笑意,道:“如今惩治了那恶人,也算解了气。我看着青烟也活的好好的,青梅今后也算有个依托甚是安慰,心中已没了之前闷在胸口的恶气。”
姜仙凝点头:“若是如此,我三人也该启程去跟九王爷道个谢,此次多亏九王爷出力,今后青烟兄妹二人也要依托九王爷,你众人也需九王爷做个道场,渡你们去投胎。我们便不再多留,此地之事速速处理完毕,我还是需得继续赶路的。”
众鬼见姜仙凝如此说,也不便挽留。柳青烟去城外寻了辆马车,把姜仙凝扶上车,与母亲期期艾艾的道了别,便赶着马车奔九王府去了。
马车走远了一些,姜仙凝拨开车帘向宗庙看去,只见众鬼依然齐齐跪在庙堂之内,对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叩头。姜仙凝微微摇头,心道:“这鬼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到了九王府,众人免不了又要客套问询一番,姜仙凝心内着急,便对九王爷说:“渡城的鬼魂还要劳烦王爷做个道场,渡那些鬼魂去投胎。”
见九王爷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柳青烟是王爷亲子断不必说,此后柳青梅便也托付给九王爷了。”
九王爷道:“道长放心,青梅族人皆是因得我家之事丢了性命,本王比不会亏待了青梅。”
姜仙凝点头:“若如此,小道此时便告辞了。”
九王爷道:“本王虽知道长不爱金银名利之物,但道长可在我王府住些日子将养下身体再走不迟。”
姜仙凝笑了笑道:“本是早就能走,吾已通了这许多阵层早就能参悟此间奥秘,只是不想留众鬼魂在此间受苦,且青梅甚是可怜,即许了她便要把事情做得妥当。如今此时也算有个交代,小道还有要事在身,自是一刻不能耽搁。”
九王爷见姜仙凝去意已决,不便再出言阻拦,便起身对姜仙凝施了个礼,道:“道长既然去意已决,那本王就祝道长仙路坦荡吧。只是本王有一事一直未解,还望道长解惑。”
“何事?”
“那日道长附耳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便信了道长?”
姜仙凝笑笑:“那太子杀了那么多人,做了这许多亏心事,自当睡不安稳,在看他房中布的那些个驱魔驱阴的阵,便知他心中惶恐。小道只问了他是否无论请何方高人做法,都躲不开噩梦连连。谁知果真一语中的。”
九王爷点点头道:“还是道长法力高强,那符篆一贴上,没有几日太子便噩梦缠身起不得床了。”
姜仙凝更加笑了起来:“我在此间根本没有法力,只能用血催动阵法,那符篆根本如同鬼画符,没有任何用处。人心便是如此,胡乱一件东西,你想他是神他便真是神,你想他是祸他便果真是祸。”
姜仙凝说完起身道:“人心中之怨气种种,无论失去父母,失去美貌容颜,憎恨某人抛弃,惨遭恶人迫害,有冤不得伸张都可郁郁于心,结为怨气。只是世间之事便是此关之法门:恩怨自难平,善恶终有报!”
此语一出,姜仙凝便面露微笑,对三人行了个礼:“各位保重,小道这便告辞了。”
三人也躬身施礼,渐渐向黑暗中隐去。
下一重阵门以开,姜仙凝虽心中急切,但却并未迈开步子。
如今,这八重阵法已过了六重,虽是只有两重便能与师尊相见,只是近来每一重都不知要过上多久才能得以破阵。若是后面两重都要在里面过起日子来,不是就如同真正过了几十年吗?姜仙凝抬头看看这流转的阵门,并不想再进入其中。此前十几年,并未真正到过人间,也从未脱离师尊的羽翼。如今却一个人单枪匹马,过了六重阵法,几十个春秋,也不知此时的心态是否还如同从前一般,若真出得阵去见了师尊是何等情怀。
姜仙凝在黑暗中徘徊许久,抬头举目四望,除了漆黑一片和眼前旋转的阵门,别无他物。
姜仙凝深深叹一口气:“唉,无论还要过多少个春秋,若要自此处出去,与师尊相见,还是得硬着头皮破了下面两重阵法。”
姜仙凝用力咬着下唇,瞪了一会阵门,一狠心踏了进去。
已过了这许多阵层,姜仙凝此时依然心如止水。无论这第七层阵法现出何种景象也都不值得期待。便是师尊再出现在此间,姜仙凝也觉得甚是索然无味,整日里面对假师尊,还要担心不知何时又因得阵法关系变了恶人。还不如对着陌生人杀伐果断不会乱了自身方寸。
此时,姜仙凝一身男儿装扮,英姿飒飒站在熙来攘往的一条街上,四周商铺酒馆林立,一派繁华。姜仙凝左右环顾一番,一个激昂的男声传入耳中:“此一回,我们便来说说这世间的求而不得之事,诸位看官且坐好,来听我讲一讲此间趣事,管保您不枉此行……”
姜仙凝听到‘求而不得’四字,心中略有所动,顿时心中觉得这是法阵的暗示。便快步步入这说书的茶馆之中,要了壶茶水,准备细细听着说书的故事。
只见说书人喝了口水,把手中扇子哗啦一声合拢,便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