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给凝儿束发。”姜问曦深沉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姜仙凝依旧不语。
姜问曦便自顾自的摆弄起姜仙凝的头发。此时,姜问曦不似在佚城时几下就弄好一个发髻,而是细细的理着姜仙凝的头发,生怕乱了一丝。
“师尊。”终于,姜仙凝轻轻吐出两个字。
“如何?”姜问曦淡淡的回道。
“此次三界之争,师尊……可有打算?”
又是无尽的沉默。
“师尊……”
“如何?”
“三界之战后,这世界想来能太平些时候,师尊……就不要管这些个人间疾苦,蜚短流长。就跟凝儿……”
姜仙凝忽的语塞,说不出下半句,怕师尊一语拒绝,便只闷闷的愣着。
半晌,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又再传来,这一声竟有些飘摇:“如何?”
姜问曦的手停在姜仙凝的发梢,似是微微还有些颤抖。姜仙凝的心也狂跳不止,她不敢说让师尊陪自己归隐江湖,浪迹天涯的话。若是不说,心中总有一线希望,若是说了被师尊拒绝,便连这一丝奢望也是没了。
“凝儿要如何?”姜问曦又再问道。
姜仙凝脑中有些混乱,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意,越想表白却越是不知所云:“凝儿……凝儿不想成仙,凝儿若嫁人……”
“凝儿要嫁谁?”姜问曦不待姜仙凝说完,便插了一句。
“师尊可愿娶凝儿?”姜仙凝咬住下唇,借着一片朦胧和眩晕,微闭着眼脱口而出。
“凝儿可是醉了?”姜问曦迅速绾好发髻,自怀中摸个丝绦系好,便微微侧身,避开了姜仙凝。
姜仙凝此时脑中嗡嗡作响,脸上火烧云一般红的通透。姜仙凝转过身,扯住姜问曦衣袖,一不做二不休一闭眼,说道:“师尊可愿与凝儿做道侣?”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结,猛烈的心跳,师尊微弱的鼻息,全都在耳膜中盘桓,听得一清二楚。时间就此凝固,在无一人一物能行动一分一毫。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姜问曦微微叹了口气,轻轻道声:“为师怎能觊觎徒儿,好似监守自盗,定为世人耻笑。”
虽是轻轻一声,于姜仙凝便是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晴空一道霹雳。姜仙凝狠狠咬着下唇,倏的体会到阿蔓爱而不得的心情。师尊拒绝的话,心中虽已有准备,但真真切切的听入耳中,却还是心中郁郁难平。
“世人?那……若凝儿不是师尊的徒儿,师尊可是能……”
姜问曦也转过头愣愣的盯着姜仙凝,似是有些纠结,师尊从未有如此眼光,姜仙凝撇了几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若凝儿下山做个普通人,师尊可是能与凝儿做道侣?”
姜问曦依旧不言语。
姜仙凝忽的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姜问曦手腕:“凝儿再也不因为惧怕而不敢说了,师尊且说,到底要凝儿如何才能同师尊结为道侣?”
姜问曦依旧直直盯着姜仙凝,眼中平静如水,并不责怪也不惊讶:“凝儿可是喝多了?”
“师尊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师尊只说要凝儿如何?只要师尊一言,凝儿定当全力以赴。”
姜问曦慢慢垂下眼帘,似是想的通透了:“凝儿,为师虽然……但你我终归是师徒,便是你跑到人间,你我也是师徒。为师又怎能监守自盗,觊觎徒儿?此行与qín_shòu有何异?”
师尊几句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姜仙凝此时仿若是又入了一次地仙境,被雷劈了一次又一次。许是疼的过了,心中倒也不甚疼痛起来。
姜仙凝怔怔的盯着师尊,眼神有些散乱,青鲤凝液此时正在胃中翻腾,一阵阵冲上喉咙。姜仙凝心想:果真还是不能说破,若此时依旧假装不问真情,不求结果,便依旧会同平日里一般,师慈徒孝,柔情脉脉,一派和气。待三界大战后,许是还能如往日一般,同师尊弹弹琴,画画画,练练剑。如今自己偏要求个结果,这结果明明就是自己料想到的,却偏偏还要问个清楚明了,如今清楚了,明了了,便要如何?难不成姜仙凝你还能厚着脸皮同师尊假意亲近?亦或是为了这世人的眼光而退避三舍?
姜仙凝眼中的师尊更加模糊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双眼仿佛隔了一层雾气,周围景色全都看不清爽,师尊便在这一片朦胧中定定的伫立面前,正如同那月花湖面上的圆月,才要抬手,便溃散一潭。
姜仙凝轻声嘟哝起来,分不清是心中所想还是自言自语:此次佚城之行,凝儿看得透彻,生生死死只在一瞬之间,若是凝儿哪日也同阿水一般,忽的便丢了性命,若是还没问个清楚,连师尊心意也摸不透彻,便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但今日知晓了,又能如何?
姜问曦见徒儿似是真的喝的醉了,满口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便上前想要拉上一把,拖回若水阁去。但姜仙凝见师尊伸出一只手来,忽的向旁边一闪,动作倒是及其利索。
稳了稳身形,姜仙凝继续满口胡言,甚至带了一丝哭腔:“师尊的修为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师尊也不肯告诉凝儿,若师尊没了大半修为,便不是这仙界修为最高的仙师,便不用处处身先士卒,也不必为世人操劳。师尊因何就不愿与凝儿一起云游四方,做个归隐仙士呢?”
姜问曦再次伸手,却又被姜仙凝闪开,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