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子时才刚过,姜问曦便带着姜仙凝下了青云峰。
一轮弯月斜斜的挂在头顶,整个缥缈仿佛都暗暗隐藏在一片暮霭之中,静静窥望着师徒二人。姜仙凝老老实实跟着师尊,疾步奔峰门处行走。
姜仙凝走在后面,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师尊,师尊今日内着一袭月白束袖紧身衣,外罩一件月白长襟搭肩,腰上一条月白腰带,上面绣着缥缈专用的云纹,腕上皂色束腕,脚下着双皂靴。行走时发髻上的绦带和衣摆都轻轻随微风飘飞,真真是仙风道骨,若是加些胡须便真正是太公临凡去降妖除魔了。
姜问曦到得峰门处,姜若清竟早已等在门口,见二人自青云峰上下来,姜若清连忙上前行礼。
恭恭敬敬道:“师尊让若清来问问师祖可还有何需要吩咐的。”
姜问曦停下脚步,淡淡道:“此行尤为凶险,让你师尊看好各个弟子,尽量减少伤亡。”
姜若清连忙称“是。”又施了一礼,便回转身奔主峰去了。
姜问曦交代完又略略检查了结界,便御起剑气奔异魔山而去。姜问曦此次行的着急,并未悠然的行至山脚再行御剑,而是一刻不曾耽搁,御剑疾行。
姜问曦行的极快,不消多时,便便远远望见一座黑黢黢的山峰屹立在层层黑云之中。收剑落地,姜问曦飘落在山坳处。甫一落地,只觉脚下碎石锋利,仿佛直直刺透了鞋底戳在脚上。山坳中黑雾缭绕,丝丝缕缕的阴气烟波流动,如无主的游魂时而自身边轻飘而过。前方不远处一个乌黑的大洞散发着森森浊气,洞前一块石碑上刻繁复的符篆,符篆鲜红应是用了朱砂或仙血。
姜问曦缓步行至洞前,细细查看。此时不过丑时正,天色依然晦暗如熏,石碑上的符篆却好似风灯般散发的幽幽的暗光。
“师尊,这块石碑是做何用处?”姜仙凝在背后轻轻说道,似是怕惊扰了这山中隐藏的黑暗。
“加固封印阵法的‘万符碑’。”姜问曦却并不忌讳这一山幽暗,坦然作答。
“可是我缥缈立的?”
“既是叫‘万符碑’便并非一宗一门可完成之事,这是当年镇压鬼王时各仙门一起刻的各宗各门的高阶镇鬼符,再施以各仙尊之血。此镇压之术便是鬼王有再大的能耐也破不得。何况这‘万符碑’并非用于镇压鬼王,而是护着镇压鬼王的阵法而已。”
姜仙凝闻听师尊所言,举步上前蹲在‘万符碑’之前细细观看,各种状似诡异的符篆密密麻麻爬满石碑。暗红的仙血充塞其中泛着微弱的红光,仿佛一条条血脉川流的血管,细密的包裹着一颗坚硬的心脏。
“师尊,这石碑上……可是有师伯的……”姜仙凝话到一半,却忽的语塞,怕触及了师尊的痛处。
只见姜问曦眼光微微暗淡,对着黑洞洞口抬了抬下颌:“师兄的金丹在那里。”
姜仙凝循着师尊的下颌望去,方向正是那黑洞。黑洞想来甚是幽深,里面漆黑一片不可视物,洞口似是设着结界,偶尔能够捕捉到微弱的金黄色的光。
“师尊,这洞口可是有结界?”姜仙凝绕过石碑,走近洞口,细细观看。
“正是,洞口的结界便是当年需金丹作引的镇压鬼王的阵法。”顿了一顿,姜问曦清冷的声音又再响起,但姜仙凝此刻听来,却是有些凄凉之音,“今日故地重游,权当来见了见师兄吧。”
姜仙凝闻言,恭恭敬敬对着洞口施了一礼:“师伯辛苦了,师伯为了人间众生镇守在此当受众人顶礼膜拜。那么,师尊,凝儿便替您照顾吧。”
姜问曦微侧着头,看了看姜仙凝,眼神分外柔和,此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倒是微微触动了姜问曦。
轻叹一声,姜问曦转身道:“凝儿,走吧,休要对着那洞口拜了,结界对面便是鬼王,你这一礼恐是对鬼王施的。”
姜仙凝微微一愣,对着结界又仔细的看了一回,除了偶尔显现的微弱金光便是漆黑一片,并看不见鬼王。但若真如师尊所言,此时便是与鬼王面对面了。姜仙凝想着,顿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急忙转身去追赶师尊。
此时山中依旧一片黑暗,姜问曦边走边暗暗查探四方。幽静的山谷中,除了二人踩在石子上破碎的咯吱声,便再无一丝生息,远处似是点点灯火攒动,想必是早到的仙门众人在探查地形。
“师尊可感受到异族气息了吗?凝儿怎么觉得周围并无活物,连个兔子,野鸡也感觉不到。”
“此异魔山阴气厚重,除了遮天蔽日的柏树,别无他物。”
“既然异魔山阴气厚重,为何要在此镇压鬼王?”虽知不合时宜,但姜仙凝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全靠一山柏树镇着。鬼王除了有阵法压着,这一山的柏树压制之力也不可小嘘。此地适宜镇压,却不得消除魔物。”
姜仙凝连连点头,忽的似是想起什么,紧跑几步超过姜问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尊,凝儿走在前面可使得?凝儿想起魅仙的花非花,怕走着走着又跟错了人,还是师尊告诉凝儿去哪,凝儿在前带路吧。”
“那你便不怕后面跟错了人?”姜问曦看着徒儿微微摇了摇头,这徒儿有时过于胆大,有时却胆小如豆。
“师尊就不要再吓凝儿了,以师尊修为,定不会跟错人。”姜仙凝说完自顾自奔前面走去,边走边道,“师尊,不是说今日是异族齐聚吗?因何只见远处一片火把,却丝毫感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