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一会我去见你爹爹,跟他正式道歉。”方子安沉声道。
史凝月轻笑道:“多谢你。咱们的事也不急在一时,反正我非你不嫁,你知道我的心便好。爹爹这里咱们慢慢的跟他商量便是。如果爹爹实在是执意不肯的话,那再说别的办法。”
方子安笑道:“倘若你爹爹就是不肯呢?怎么劝也不听,你娘的话也不听,可怎么办?”
史凝月眨了眨大眼睛道:“不会的,爹爹不会这么固执的。”
“我是说假如。”方子安道。
“那也好办的很,我便跟他说,我和你已经……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除了嫁给你,我谁也嫁不出去了。看他怎么办!”史凝月脸色微红道。
“哐当!”方子安人仰马翻,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
方子安没有再史凝月的住处盘桓太久,也是怕史浩不喜。说了一会话,确定史凝月已然痊愈之后,便不得不在史凝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告辞出来。
二进处,史通正在等候,说史浩叫方子安去书房见他,还想跟他说几句话。方子安连忙跟随史通前往史浩的书房。
史浩坐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看,见方子安进来,示意他坐下说话。方子安没敢坐下,只站在一旁。史浩读了两页书后放下书本沉声开口。
“子安,这次春闱你有把握么?昨日今科全部录取名单的名单已经报送朝廷了。最迟月底便会公布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你觉得你在其中么?”
方子安忙道:“这个我真不敢预测,我自己预测的也不作数啊。此次大考最后那道策论题,我怕我会因为那道题而名落孙山。那道中兴论的策论太过敏感,而我用了不合时宜的角度去写,所以有些担心。”
“哦?你是怎么写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可知道,那道策论题目是我出的题么?”史浩道。
方子安心中恍然,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这样的一道题目多半是出自史浩之手。
“原来是大人出的策论题,那便难怪了。可是这样的题目确实很让人为难啊。我纠结了一天都没敢动笔。本来想保守安全的写一些非大宋的事来搪塞,但一想,那么做岂非是怕了秦党恶势力了。所以我便直抒胸臆了,写了一篇《中兴五论》,根据的便是我大宋的现状。”
方子安话音刚落,史浩惊讶的看着方子安道:“你写的是中兴五论?你还记得文章内容么?”
方子安道:“我自己写的,怎会不记得。”
史浩道:“你背一段。”
方子安想了想,仰头背诵道:“臣窃惟海内涂炭,四十余载矣。赤子嗷嗷无告,不可以不拯;国家凭陵之耻,不可以不雪;陵寝不可以不还;舆地不可以不复。此三尺童子之所共知,曩独畏其强耳……”
史浩听了这几句脸上先是色变,然后又变得惊喜起来,大笑道:“这是你写的文章?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巧了。原来是你的文章。这也太巧了吧。”
方子安纳闷道:“史大人,什么太巧了?”
史浩笑而不答,抚须心道:你这小子,运气还真不错。我为了你这篇文章跟人撕破脸皮,原以为是哪位才俊之士,原来却是你。小子啊,你可真是幸运啊,差一点你便名落孙山了。还好,那文章被我发现了,被点了一甲进士。
得知了方子安便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后,史浩心中大是高兴。也就是说,方子安其实已经笃定是高中一甲进士之列了。自己本来还担心方子安能否得中,现在却完全不用操这个心了。答卷圈定之后,会交由礼部对照考生姓名列出名单,然后报上皇上审阅。这些都是过场,除非有特殊的意外,圈定答卷之后便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方子安其实已经是一甲进士了。
但史浩没打算现在便告知方子安这个消息。这小子惹了自己,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若不是他输血救了凝月将功补过,自己必要不顾一切严惩这厮。现在先让他煎熬几日,不告诉他这个消息。不过另一方面,方子安已然高中,从此身份便有所不同了。史浩顿时觉得方子安或许真的是凝月可以嫁的佳婿也未可知。他果然是给了自己惊喜,果然不是吹牛。那篇文章写得也是文采斐然,很有气度。自己或许真的不该反对这件事。
“史大人,您怎么了?”方子安见史浩神色古怪,忙问道。
史浩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写得不错。那个……你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些事,咱们回头再聊。”
方子安挠头不已,史浩突然又下逐客令了,真是教人摸不着头脑。于是拱手道:“那在下便告辞了。史大人,适才言辞多有冒犯,在下再一次郑重道歉。史大人千万莫要生气。”
史浩摆手道:“没事没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