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米团子没有犹豫,动了动胳膊,细细白白的指尖从校服袖口冒了出来,从桌子下面,悄悄的勾住了他的手指。
感觉到了自己手背上传来的稍带凉意的温度,景行的手往下落了落,指尖慢条斯理的抵住她的掌心,而后牢牢地反握住。
他低了低长睫,视线定定的落在两人交握的十指上,眼角忽的扬了起来。
总有一个人,似乎她一出现,所有的坏心情就没了着落,也正因为这样,人才能在这个甜苦参半的人世间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啊。
这周的周日,天阴的厉害,空气里滚动着闷热的水汽。
湘州这个城市四季并不分明,雨天多,阴天也多,入了秋更是如此,海边吹来的风里都带着一种要下不下的闷热。
卫书瑜一早就发来了定好的酒店地址,景行回了句知道了,没再多说其他。
下午五点,正巧卫源带着人过来送东西。
卫源也没提前打招呼,到了半月湾小区门口,景行才接到了他的电话。
下了楼之后,景行就见四五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一手扛着棵树,一手拎着个铁楸,从大门的方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
而他的表哥还在院子里瞎指挥着:“行了行了,就这儿吧。”
景行:“?”
卫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指了指东南墙角的一个地儿,发了话:“赶紧的,快快快——”
“……”
要不是看见卫源也在这儿,就这大刀阔斧的架势,景行肯定得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了。
眼看着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把肩膀上扛着的那棵树放在地上,挥动着铁楸就开始撅着屁股挖坑,景行终于是忍不住了:“哥,你这……?”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他妈在搞什么?
虽然卫源没有亲自动手挖坑,但似乎光靠着嘴皮子指挥也累掉了他半条命,他抓着白衬衫的领口,来回的呼扇着,热的不行。
“爷爷说,后山上种的石榴熟了,让我给你摘点儿送过来。”
卫源口中的爷爷正是卫家老爷子,也就是景行的外公。
“但我想着摘石榴实在是太麻烦了,就找了手底下的几个人,干脆给你挖了一棵石榴树过来。”
景行:“……”
啊这?
摘石榴和挖石榴树,到底哪个比较麻烦啊?
人多好办事,那几个壮硕汉子铁楸挥的飞快,很快就把带来的那棵石榴树给重新种回了土里,其中领头的那个汉子心思细腻,还非常贴心的朝树根处浇了两瓶矿泉水。
卫源办完了事,抬腕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行了,石榴我也送到了,我得撤了。”
“等等,哥。”景行叫住他,“你回卫家,还是辰锐?”
“回辰锐。”卫源说,“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那你带我一程,我去银星。”
辰锐的总部设在城市中心区,离着这个银星酒店不远,卫源从这边开车过去,刚好顺路。
上了车,卫源随手开了空调,语带调侃的问道:“你去银星干什么?约会?”
不等景行回答,他摸了摸下巴,又说一句:“弟弟,哥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说句忠告,人家小姑娘约会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太正式了,又不是宴请宾客。”
“……”景行扯过安全带,没有说话。
“你得有点情调啊,比如去个西餐厅什么的,到时候,钢琴曲一弹,小提琴一拉,气氛一到,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牵个小手手了。”
“……”
景行系好安全带,慢条斯理的侧过脸来看他:“哥,你这么有经验,那你女朋友在哪儿?”
卫源一噎:“……”
这是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
景行不紧不慢的又问:“你是不是已经二十四了?”
“……”
大龄单身男青年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卫源反手就是一指头,直接敲在他的脑袋上,哼了一声说:“胡说什么呢,我二十四的生日还没过,那就只能是二十三岁。”
“二十三也不小了啊,外公还不是天天催你?”
“……不是,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卫源觉得自己正被他牵着鼻子走,又把话题带回了主线上面来,“我现在是说,你,和你女朋友。”
卫源说:“谁约会去酒店包厢里约啊?太没情趣,又不是见父母。”
“不是约会。”景行的声音淡了几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去和我妈吃饭。”
到了酒店前,卫源靠路边停了车。
卫书瑜刚好发消息过来,景行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到了,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卫源降下车窗,头探出来半个,朝他挥了下手:“我就不下车了啊,你替我跟姑姑问声好。”
景行没回头,只抬了抬手,给了他一个知道了的手势。
进了酒店,景行没往里面走,而是停在了旋转门处,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楼休息区处的卫书瑜。
女人的眉眼低垂,坐姿优雅,一本杂志被她搁置在膝盖上,似认真又似在打发时间的随意翻阅着。
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她的头发很长,散落在背后,却被打理的极其细致,一侧的长发挽到耳朵后面,露出了一张精致而漂亮的容颜。
单从外貌上,实在是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来。
有句老话总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它却是向来优待美人。
时间没能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