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后娘娘一起,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陆雪颖说完,非但不走,还拉着荣臻在石凳上坐下,笑盈盈地望着对方。
荣臻像被她孩子气的话和行为逗笑了,空着的手轻轻摸了陆雪颖微红的脸:“你这孩子说话没个正经,竟似我们认识很久一样。”
陆雪颖贴向荣臻的手心,将其依靠:“我前面说了,今日一见相见恨晚,只是…皇后娘娘并不信。”
“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荣臻此前不知陆雪颖会出宴席,对她略有耳闻,知是个才貌双全的少女。宴席一见,见对方清新自然,仪态庄重,是个知书达理地样子。心中觉得自己刚才让她弹琴的决定是对的,好好的女娃子,学了那么多知识和才艺,不该被拿来做他人玩物的。
她时而古灵精怪,时而爽朗大方,一双眼眸将荣臻凝视,满满的小主意。
陆雪颖的琴摆在桌上,是有点年头的老物,被保养的很好。荣臻在边疆有弹过一阵子古琴,会几首曲子。但和陆雪颖的技术比不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皇后娘娘也会弹琴?”
荣臻没有答话,而是摸着琴面,拨动弦音。她看着陆雪颖,缓缓说道:
“若你是希望皇太后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心生猜疑的话,那么今天可能要落空了。虽然这招又阴又狠,伤人无形,但差了一点运气。”
陆雪颖一点也不惊慌失措,显然荣臻能那么平静与自己坐着交谈,自是有笃定万分的把握。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都在帮你。”陆雪颖笑意不减反盛,欢喜充盈了双眸:“皇后娘娘的障眼法用得很好,皇上也很听你话。你不好对付,但父亲不这样人为。他们不信女人有本事,所以会轻视,正好成为了你的天然保障。”
陆雪颖说完突然蹲在荣臻身边,她的手覆再荣臻大腿上,一边轻轻按压,一边往下滑,停在其左腿膝盖上。
“这里疼,我听见了。”陆雪颖仰头,明眸皓齿:“你的膝盖出过问题是不是?所以不能久坐,才会要出来走动。”
荣臻眯起眼睛,深深看了眼陆雪颖。对方按自己腿的手法相当老练,也很精准的找到了她的骨伤所在:“你也不简单,谁能相信这个年龄的孩子心思细密,观察入微,还懂医术。你这般机灵,以后很是讨人喜欢。”
“即使如此,我也只是为了见你而来。”陆雪颖凝视着荣臻,是的,无论他出现在这有多少前提,在她心里,就只是为了见荣臻而已。
“今日之后,想必宰相大人更是视我眼中钉肉中刺。毕竟我坏了他的好事,也是你的。”
“皇后娘娘为了保护我才让我弹琴,又怎会是坏了我的好事。”
荣臻目光温柔,轻轻眨了下眼:“我一介武将,无法和你比。”
“可我却喜欢极了你的一介武将。你回来那天,百姓都去看你们了,而我只能留在府里。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但是是不同的。一如我和小皇帝同岁,也是娇生惯养的长大,可我与他不同。完全不同。”
荣臻瞧着陆雪颖踮起脚凑近她耳畔,一转身,蝴蝶般的跑走了。耳畔余感仍在,一如对方的轻声呢喃:“你以后就会发现的。”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宰相的女儿弹琴的时候,时不时盯着你看。”云楷一边看着贺礼一边与荣臻说道。
“楷儿看错了吧,她弹琴送你贺礼,为何盯着我看。”荣臻摇摇头笑言,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她自己就是宰相送我的礼物,怎么变成她弹琴送我贺礼了。”云楷手上摆弄着别人送的新鲜玩意,下意识说道。他说的得意,觉得理所当然。
荣臻放下手中的书,声音不响,但紧挨着他说完的话。云楷见她神情肃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荣臻隐而不说,不在看书的她也不知看着烛火在想什么。见荣臻面色不佳,云楷立刻对手的东西没了兴趣,他弯着腰小心翼翼靠近荣臻坐下,恨不得拧了自己这嘴。
“只因为宰相说她给你准备了礼物,她就是物品了么。”
荣臻声音僵硬,神色漠然,云楷从没见过荣臻这样待他。
“他们把她当物品,但她在成为其他身份前她是个女性,有自己独立的存在。”荣臻想起战乱时候看到的孩子尸体,女人们像牲畜一样被人用钱买卖,从此生死未知:“她们有错吗?”
云楷慌了神,他不知道卡荣臻在想什么,拉住荣臻的手:“我以后不这样说了。我其实没有多想,张嘴就说出口了。她是宰相的女儿,宰相教出来的人能和他有什么区别。
“学会辨析人,不是她是谁的谁,而是她本身是怎么样的。你要会看人。要惜人才。”
“我以为她在向你炫耀。”
“以什么身份和我炫耀?”
云楷哑口无言:“这倒是没想过,他父亲这般自负,女儿也一定差不多。再则,她今天刚弹好琴你就起身,我以为你离开是因为生气了。”
陆雪颖这样想,云楷也这样想,何况别人。她只是不愿意看这好好的曲子被不懂者的喝彩给破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