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妥?”燕蒹葭勾唇:“莫不是这坍塌乃国师所为?”

扶苏一笑:“公主误会,我一路只牧清一个徒儿跟随,这坍塌的山顶,怕是要几十人协力才能造就。”

“那国师为何要说不妥?”燕蒹葭睨了眼扶苏身侧的牧清,见这少年今日老实了许多,心下顿时也猜到昨日扶苏与他说了什么。

“我昨夜夜观天象,今夜有大雨将至。”他道:“这场雨,没个五六天不会停。”

张淼淼担忧道:“那该如何是好?”

“要么折回凉城,要么改走幽州那条道儿。”楚青临拧着眉梢,沉思道:“幽州离建康隔着一条大江,少不得是要行十天半个月的水路。”

“去幽州罢。”燕蒹葭道:“本公主听闻幽州乐坊云集,是个绝妙的地儿。”

“公主当真要去幽州?”扶苏侧眸问道:“明知有埋伏,还要从幽州过?”

从这儿回京的路,统共只有两条,一条是幽州过,走水路。一条则是汴京过,走陆路。如今汴京的道儿被堵了,剩下幽州一条,显然是有心人设下埋伏,等着燕蒹葭入圈套。

“无妨。”燕蒹葭笑吟吟:“若是当真不小心送了命,也是本公主没那个福分。”

她这回答,也是没谁了,一时间众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唯独扶苏淡淡笑了笑,赞道:“公主活得洒脱,叫人艳羡。”

没有人知道,扶苏这一声赞叹,是真心,还是假意。

……

……

最终,一行人朝着幽州的方向而去。但燕蒹葭这一次却是没有带上张淼淼,她留下一辆马车与一个暗卫跟随张淼淼,命她等雨停了,路清了,自行回建康。

这一举动,让楚青临和扶苏都有些看不透。但燕蒹葭不说,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马车给了张淼淼,燕蒹葭不得已又得和扶苏暂时挤着一辆马车。

牧清见此,有些不喜。他觉得燕蒹葭是刻意要占自家师父的便宜,才找了个理由与他挤一辆马车,毕竟她上马车的时候,可是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可他再怎么不喜,也没有用,毕竟他师父本人都没有说什么话,他又有什么资格瞎嚷嚷呢?

而那一头,燕蒹葭哪里管这些人怎么个想法?她兀自钻入扶苏的马车,便霸占了一大块地儿,以供自己躺着补眠。

扶苏不为所动,依旧风轻云淡,皎皎如月的端坐着。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只要垂眸,便可从余光处见到燕蒹葭熟睡的容颜。

燕蒹葭睡着的时候,其实还算温顺如兔,她肤色极白,长睫卷翘,安安静静的像个瓷娃娃。

这时,马车徒然一个颠簸,燕蒹葭盖着锦被的身子一晃,她下意识调整了睡姿,竟是往扶苏的大腿处靠去。

扶苏往后退去,可燕蒹葭似乎找到了一丝舒适,再次朝他而去,径直又靠在了他的腿侧。

“公主。”扶苏退无可退,叹了口气。

他怀疑,燕蒹葭是……故意吃他豆腐。

但显然,她的确正是熟睡,那一声轻唤,并未将她叫醒。

“公主。”他摇了摇头,再次唤了一声。

石沉大海,毫无回声。

不得已之下,扶苏只好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册,想要伸手将燕蒹葭的脑袋儿挪开。

然而,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她的脸容的那一刻,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指尖。

“别闹。”燕蒹葭嘀咕了一句,语气很是温软,像个小姑娘一样,惹人怜爱。

扶苏手下顿住,眉梢既不可见的一蹙,转瞬又舒展开来。

醒着的时候,她是放浪形骸的野狼,熟睡之际,她竟是宛若小奶猫儿那般,白瓷一样净透的脸容,微微泛着红晕。

“好嫩。”就在他恍神的这会儿功夫,燕蒹葭得寸进尺,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色眯眯的低喃:“柳生,你这手儿怎么又嫩了?”

柳生?谁?

扶苏低眉看向燕蒹葭,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莫辨。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这一次没有丝毫温良之意。

只不过,在他抽回之前,燕蒹葭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她忽而睁开眸子,一个抬眼,一个低眸,四目相对,刹那间空气凝结。

燕蒹葭瞪着眼睛看他,问:“国师在做什么?”

两人如今的姿势,可谓暧昧至极……难不成扶苏其实并非君子,而是隐藏地极好的登徒子?

“公主在做什么?”扶苏笑着反问,视线落在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

燕蒹葭一愣,她看了眼情势,就见自己抓着扶苏的手,仿佛是自己在吃他的豆腐一样,恐怕难以自证清白。

“咳。”一瞬间,燕蒹葭瞌睡全无,她毫不忸怩的松了手,起身道:“本公主方才睡得太熟,失态了。”

“无妨。”扶苏风轻云淡道:“那夜我失态一次,今日公主失态一次,扯平了。”

‘那夜’毫无疑问指的是他闯入她的屋内,正撞见她沐浴的时候。

燕蒹葭微微蹙眉朝着扶苏看去,她深深怀疑这厮刻意为之。可惜的是,扶苏神色自若,好像方才那句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样,平静的不得了。

仿若星辰的眸底划过一抹幽深,燕蒹葭莞尔一笑:“国师觉得扯平了?”

“公主觉得没有扯平?”扶苏再一次反问,还是那样从容。

“自是扯不平的。”燕蒹葭笑眯眯的盯着他,言语轻佻:“本公主方才抓着国师的手,礼尚往来,国师也可以握本公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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