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把目光看向了王正,王正却重新坐在了锦凳上,扶着木仗假装打起了瞌睡。
王正最初那些年确实想回朝,毕竟谁都有一颗报国之心,可是在渝州消磨十年,什么热情都已经给磨平了。
此时回到长安,王正反而不想再多管这些破事儿了,世家大族已经跟着渝州一系出走边荒之地,在朝官员对李治的掣肘其实并不大。
两方越是闹得僵硬,对王正反而越是有利,毕竟渝州一系,现在准确的来说,还是在野状态,君臣不和正是渝州一系希望看到的。
王正作为渝州一系的祖师爷,哪怕不帮忙争取政治地位,也不该拖后腿才是。
工部尚书一启奏,跟随者甚众,有些是凑热闹的,有些是觉得这件事情却不错的,还有一些是能跟着占便宜的。
忠臣奸臣其实和好人坏人一样,在许多时候都并不是绝对的,更多时候只是利益相关立场不同而已。
不过现在李治看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是大大的奸臣,一个个的整天都盯着他的内库,想要掏空他的钱。
“你们先勘察一下情况,做个章程呈上来,朕批复就是了。”
说话的人太多,最后李治不得不想出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以前有什么事情不也是这样,先调查一番,再慢慢弄的吗?
可是让李治没想到的是,这次却不行了,他话音刚落,工部尚书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跳了出来。
等什么等?哪里能等啊?皇帝既然松了口,自然得乘胜追击才是,这几年想从皇帝内库中扣钱出来是越来越难了。
国家的钱,就是皇帝的钱,相对应的,皇帝的钱自然也是国家的钱,整个国家都是你的,你说你存钱干嘛?
这不是变相的在与民争利吗?这种行为和汉灵帝有什么区别?
做皇帝就应该像汉光武帝刘秀那样,除了祭祀大典,平时都该身无重彩,像大管事那样穿素衣,不知道染料很贵的吗?
宫中用度也应该尽量消减到最低,咱们不用你赏赐,你把钱拿出来,咱们自己会花。
“陛下此言差矣!”
工部尚书话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其他人更是脸色怪异无比,王正都稍稍挑了挑眉,李治更是把眼睛眯了起来。
话虽然没有什么,可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这是因为太激动了造成的,许多人纷纷猜测这家伙刚才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居然把自己弄的这么激动?
“朕,此话,有何谬误,还请卢尚书给朕讲解一二。”
天要使人亡,必先使其狂,工部尚书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见李治语气中的杀气,身后有人扯了扯他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李治眼神如刀的看向了他身后,再也没有人敢提醒半点。
工部尚书一甩衣袖后,朗声说道:“事关万千百姓生死,子孙后代利益,这是千秋之事,怎可能有半点拖延?陛下理应速速拨款,让臣先行修建一部分水库以应急,再慢慢考察不迟,陛下以为如何?”
李治点了点头,笑道:“朕觉得很好,工部尚书卢纯义咆哮朝堂,失德于殿中,贬为蓝田河工,即刻启程修建水库,一应钱粮用度由宫中支取。”
一应钱粮用度由宫中支取,那就必须得找得到人,不然吃穿用度支取给谁呢?
卢纯义目瞪口呆,看了看李治,又看了看王正,最后看了看四周的众臣,好像有点不相信刚才听见的话。
直到殿前侍卫进来剥取他的朝服官帽,卢纯义才回过了神来,赶紧挣脱开殿前侍卫,趴伏在地哭喊道:“陛下,臣知错,臣癔症了,陛下恕罪啊。”
李治嗤笑道:“呵,朕觉得你没有癔症,只是给朕展现了一下你的真性情而已。”
李治挥了挥手,等殿前侍卫把哭喊着的卢纯义拉扯出去后,环视了大殿一圈,语气幽瘆的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今日一起说了吧,真好大管事上朝,可以为你们讲解一二,朕这边也好配合。”
众臣喃喃,惶愕不敢言,刚刚才被贬了一个工部尚书,这时候谁还敢说事,不怕死吗?
李治冷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无事,那就让大管事暂代工部尚书一职一点时间吧,既然你们觉得修建水库之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那么就离开开始吧。”
李治看向王正问道:“不知道大管事打算要多少钱?”
这钱如果是给别人,李治必然是会精打细算的,可是给王正却用不着这样,因为哪怕修建水库花费再多,也不可能多得过皇庄一年上缴的利润。
如果王正需要钱财,根本不需要现在贪墨这点,不说皇庄利润了,就王正那些秘法,随便拿一个出来,也足够传家的了。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王正,想看看王正会怎么应对。
王正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这要看陛下打算怎么修建那些水库,又打算放权多少给臣了,如果能彻底交给臣做主,不但以后税收不会少,修建水库也不需要花费一分钱,最后应该还多少能赚那么一点点。”
“哈哈哈哈哈。”
李治狂笑了一阵,然后眼睛扫视了一圈之后,有些感叹的说道:“何不食肉糜,就应该食肉糜;何不食肉糜,就应该食肉糜啊!
当年,朕初听此话时,只感觉心情畅快,内心喜悦,最后也不过一笑而已,毕竟,谁也不会把此话当真。
直到今天,朕又想起了这句话,倒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