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已经听不见程岩的声音了。
他强行破开陆遥的封印,召唤了被封至异界的魔影。
可怕的能量远不是他一个灵动期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就像是突然暴涨的洪水,将河道冲得四分五裂。
魏知只觉得像是有一万朵烈焰在自己的血肉骨骼中不要命地灼烧。
饶是以他的定义,也依然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急促而痛苦的叫声。
几乎就在魏知强行冲破封印的那一瞬间,远在秘境的陆遥脸色一变,抬手撕破秘境的入口,朝着魏知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
程寰伏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魏知死死地盯着她,心中尽是悔恨与怒意。
他恨帝山那批口口声声说着天理公义却害程寰吸走魔气,被迫封印灵力的正道弟子。
也恨程寰口中这个曾经救走陆遥却又为了一己私欲将她残害的二师兄程岩。
他更恨这天,这地。
入魔又如何?
魔影又如何?
如果所谓的正道就是行这般蛮不讲理的虚伪之事,那他宁愿做一个逆天弑神的魔修。
他要杀了所有人。
魏知整个人已经被魔气所笼罩,那魔气化为了实质性的剑雨,以魏知为中心散射开来。
“不好。”
程岩感受到剑雨里可怕的力量,双手握住重剑,调动全身的修为悍然一挥。
只见那重剑划出一道数百米宽的剑气,冲向漫天的魔气。
两者一碰之下,程岩的剑气被弹了回来,狠狠地砸在他撑起的结界上。
“噗嗤”一声,结界泡沫般碎掉了。
程岩忙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魏知。
他见过陆遥入魔的样子,当时在祭天台,陆遥靠着元婴早期的修为,硬生生和元婴期大圆满的岳以恒战成了平手。
可魏知不过是灵动期而已,他的魔影怎会比陆遥更加恐怖?
不给程岩思考的机会,魏知右手一挥,他身后的魔影就随着他的动作探手抓向了程岩。
程岩下意识地要躲,可那魔影的动作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压制力,以至于程岩的动作慢了半拍,被他抓在了空中。
“怎么会……”
他如今的修为,也只有在元婴期大圆满手中才有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可魏知明明才踏入灵动晚期不久啊。
若他能控制这魔影,岂不是待他元婴期之后,整个下界再无敌手?
一想到此,程岩的神色冷了下来。
绝对不能留下他。
程岩的脖子被魔影抓在手里,他凝神在重剑上一抹,飞快地用血画了个符,那重剑发出了嗡嗡的泣声,如同被唤醒了一样。
浓烈的血腥之气从重剑传来。
程岩的双瞳渐渐染上了血红之色。
随着他的眼睛变红,程岩的修为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缓缓涨了一截,勉强能与魏知的魔影相抗衡。
程岩再次挥动了手里的重剑,这一次,重剑形成的剑光几乎看不见尽头,强悍地将漫天的魔气一分为二,剑光穿透了魏知和魔影,将他们劈成两半。
魏知面容痛苦而狰狞,他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清明之色,只剩一片不见底的黑,里面的疯狂与绝望像是沸腾的水,不断翻涌。
他死咬着后牙,整个人因为巨大的痛苦而不断颤抖着:“给我……给我你的力量……”
魏知的身体几乎要完全地融进了魔影中。
随着他的消失,魔影却越来越充实。
程岩甚至能在那魔影脸上看出几分与魏知相似的轮廓来。
当魔影睁开眼睛的时候,程岩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当场跪下去。
毫不犹豫的,程岩掐了一个口诀,试图逃生。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魔影冷漠地看着他,缓缓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腿。
程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整条右腿就诡异地消失了。
遭了——
程岩脸色一变,顾不得从腿上传来的疼痛感,他神色一闪,右手探入怀中,正要祭出那人留给自己的保命手段时,天地间传来了一道诡异的光亮。
像是旭日初升,无数的魔气被光所驱散。
魏知的动作停了下来。
头顶上空,如潮水一样的闪电铺天盖地,骇人地翻涌着。
程岩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雷云,下意识地一怔。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心中所想,轰的一声闷响后,一道青紫色的天雷突然从天上直落而下,足足数百米的范围瞬间锁定了魏知。
在他周围的大树和房子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酒楼里的人压根来不及逃,就消失在了可怕的天雷中。
魔影与天雷缠织在一起,一黑一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只能听见魏知痛苦的呼吸声若有似无地传来。
程岩的手摸着怀中的一枚玉符,抿着唇,似乎在犹豫什么。
“咦?天雷?”一道惊讶的声音在程岩身后响起。
程岩猛地回头,看见了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了这片乱象中。
他瞳孔一缩,猛地松开怀里的玉符,恭敬地弯腰道:“大人……”
那人仿佛对漫天的天雷视若无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魏知一番:“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强行召唤了上界之物,难怪会引来九十九道天雷。”
“大人,可要带他走?”程岩问。
“不必。”黑袍人摇摇头:“这小子召唤的魔影有点意思,可惜自身修为太低,ròu_t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