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人都散了回了前院,风苒才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梁介晞。
“对不起哦。”风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是我离开你也不会……”
“跟你没关系。”梁介晞急急打断,手指不停地在裤子上抓挠,喃喃道,“其实你哥哥说的对,我家……”
“什么?”风苒楞了一下。他声音实在太小了,根本没听清。
梁介晞用力喘了几口气,突然鼓足了勇气大声喊,“你哥说的对!我家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家庭!我妈是小三!小三你知道吗?就是坏女人!我是私生子!私生子你知道吗!没人跟我玩的!”
梁介晞一口气吼完,之后就闭上眼睛像没了力气一样摔坐在地上。
风苒默默地听他看完,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才走过去,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道,“好点了吗?”
“你、你怎么还没走?”梁介晞刚刚一直听着周围没了声音,他以为她跟别人一样,知道了就会开始躲着他或者欺负他……
“我为什么要走?”风苒耸耸肩,蹲在了梁介晞的身边,捡了根树棍在地上勾勾画画,“你要知道,其实人都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高贵或平凡,你可以理解为命中注定。”
“什么意思??”梁介晞似懂非懂地侧头看着风苒。
“你没办法决定你的出身,你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认可你,你更没办法让每个人都喜欢你。”风苒歪头看着他一笑,“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人这一辈子,活得长了不过百年,要是命运不济,随时都会咽气,所以,与其想让所有人都接受你,还是先让你自己接受自己更实际吧?”
“自己接受自己?”梁介晞攥紧了拳头,“可是我妈……”
“那是你妈妈自己选的生活。”风苒丢掉树枝拍了拍手,“她的人生有她自己可以负责的,你负责过好你自己的就好了。”
“过好我自己的?”梁介晞思索着这句话。
“哦,对了。”风苒站起身跺跺脚,回过头笑着看梁介晞,“其实我刚刚有件事情说的不对。”
梁介晞看着逆光里的风苒有点出神,微微眯起了眼,“什么事?”
“就是做人要讲道理那句。”风苒轻呼一口气,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石子,视线顺着石子看向远处,“其实只有小孩子才讲道理,成年人是没有道理的,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对自己有利的才是道理。”
“那你刚刚?”梁介晞不禁有些愕然。
“我是小孩子呀。”风苒的眼神闪着狡黠的光,“成年人的世界我可不懂,而小孩子,除了道理还可以赖皮。”
……
很多年以后,梁介晞都记得风苒当时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着狡猾的气息,像只刚刚出洞的小狐狸。
风苒的性子其实身边的人没人摸得透,她相貌好家境好,跟家人都亲亲热热但又好像都不太亲近。既不像有些女生被娇养的骄纵任性,也不像一些大家闺秀乏善可陈,喜欢看书却也爱跟长辈练拳,能静下心绣花却别想让她陪老人家钓鱼,可以陪着叔叔伯伯聊时事要闻,也能跟阿姨婶婶家长里短。
她不跟谁交恶,但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明明比谁都俗气,偏偏总是一副不食人间愁苦的样子。
打小看见钱就两眼放光,再大一点就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小哥哥,真的是贪财又好色,偏偏人家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地长到了这么大……
回了房间的梁介晞就这么站在窗口往下望,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出了神。
在床上靠着翻了半天手机的胡青温,看着他半天没动忍不住开口,“你刚刚去东哥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半天不说话?”
“风苒来了。”梁介晞失了焦距的眼睛这才稍稍回神,“东哥刚刚跟小白去接她过来的。”
“我去。”胡青温嘿嘿一笑,“这下丫头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早上搞了那么大一个新闻这是来自首了?”
“不是自首。”梁介晞扯唇一笑,“是邀功。”
风苒从来不做无用功,更不是什么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活,把这么一个十八线的男团送上热搜,可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而既然花了这么多心思,她不可能不让人知道。
她是算准了,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邀功?”胡青温转了转眼睛,嘴角挂起了一抹坏笑,“小丫头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还以为小丫头是良心发现,听梁介晞这么一说,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梁介晞转身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啤酒打开,直接就着瓶子就灌了一口,“你说,小白到底哪好了?”
“你能不能别每次喝酒都跟饮牛一样?”胡青温看着他直接翻了个白眼,“而且,你倒是说说小白哪里不好了?长得帅身材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夜店不乱交,有礼貌肯吃苦,跳起舞来那就是一王者吧,我看哪都挺好。”
梁介晞微微吐出一口气,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酒味,“所以值得她这么费心思?”
他从没见过风苒对钱以外的事情费心至此过。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小白也算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没问题,风苒又是个颜控,我觉得就挺好的。”胡青温起身走到梁介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风苒的性格,你觉得她能听你的?”
梁介晞面色一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