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正殿西次间的软榻上,舒贵妃斜倚在金丝云锦的软枕上,懒洋洋的伸着手指。
软榻的踏脚旁,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婢正跪在那里,手中那这竹签,正小心翼翼的往舒贵妃那圆润饱满的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泥。
那宫婢将已经捣烂的花泥仔细的填满她的指甲,然后又捡了干净的麻仓叶子,将那指甲包裹好。
另有一个品阶更高一些的宫婢,站在舒贵妃的身后,手指轻轻的为她捏着肩膀,浅笑着说道:“婢子听说这是御花园的花匠们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这颜色很是鲜嫩,暖房里就开了这么两盆,全都送到娘娘这里来了。”
舒贵妃半眯着眼,微微挑了唇角哼了一声:“倒也算他们懂事,知道本宫就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的。”
那婢子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声音也高了几分:“娘娘如今在宫里是独一份的专宠,这宫里的好东西自是先紧着娘娘这边来了。”
舒贵妃轻笑了一声,也不反驳那宫婢的话,微微调整了下身形,抬起手来看着那裹好了仓麻叶子的指甲。
“本宫听说,前儿个皇后娘娘请了忠勇伯府的老夫人进宫了。”
“是,婢子替娘娘打听过了,说是陛下提起来的,说是许久没有见过老夫人了,叫皇后娘娘问候一下呢。”那宫婢手没有停,话也答得极快。
“什么想念老夫人了,本宫瞧着,怕是皇后娘娘又动了什么歪心思了。”舒贵妃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不是说那伯府的大姑娘也跟着进府了么,好像还在御花园里与咱们太子爷遇到了呢。”
“这事儿婢子倒也听旁的宫里的姐妹说了,不过,说是巧遇呢。”
“什么巧遇,”舒贵妃的声音更冷,“这宫里头从来就没有什么巧遇。”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那苏家的姑娘听说是个极好的,跟咱们五哥儿年龄倒也是般配呢。”
那宫婢闻言也是捂嘴轻笑:“娘娘说得极是。”
舒贵妃倚着软枕,越想越觉得此事有门:“要说那苏家一门的忠烈,本宫听说陛下登基,那已故的老忠勇伯可是有从龙之功的。”
“再加上苏老夫人又是寿阳大长公主的独女,这苏家的姑娘,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那婢女也压低了声音接口说道:“如今忠勇伯与世子又在辽东镇守,掌管了二十万的兵权。”
舒贵妃眼睛一亮,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涂蔻丹的手,猛地坐直了身子:“若是能与那苏家联姻……”
“啊!”那跪在脚踏上的小宫婢低呼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签,往后退了两步,头重重的磕在青色的地砖上。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站在舒贵妃身后的汀兰眉头微蹙,扬声喝道:“你个毛手毛脚的小蹄子,这么点子小事竟都做不好,就该罚你到慎刑司长长记性。”
“得了,”舒贵妃因想着与苏家姑娘联姻的事情,这会儿心情极好。她抬了手指看着那溢到指甲外头的花泥,轻笑一声:“不过是点子小事,不要这般大惊小怪,传出去叫旁人以为本宫苛待下人呢。”
汀兰低低的应了声是,这才再次对那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宫婢喝道:“娘娘宽仁,不跟你计较,你还不赶快过来帮娘娘处理干净!”
那小宫婢又连连叩拜了一番,这才膝行几步,再次跪到舒贵妃的脚边,重新捡了竹签,更加小心的涂抹起花泥来。
与此同时,季皇后的景阳宫内。
太子陈念宁坐在季皇后的对面,手中捧着茶盏,笑吟吟的说道:“母后今日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季皇后拈起一块点心,伸手递到太子跟前,笑道:“这是玲珑新制的杏仁酥,本宫记得你最是喜欢,所以叫你过来尝尝,也陪本宫说说话。”
太子双手接过那一块小小的糕点,咬了一小口,咀嚼了一番这才笑着回道:“玲珑姐姐的手艺还是这般的好。”
季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是喜欢就多带一些回去,母亲知道你刻苦,可是总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是。”太子几口将那糕点吃完,又喝了两口茶,这才笑着说道:“父皇常说,儿子身为储君,自是要比其他兄弟更加刻苦才是。母后不必担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季皇后却仍是有些担忧,低叹了一声,道:“你那满店里都是些内侍宫婢,若是简单的梳洗日常,自是没有问题,可……”
季皇后的声音微顿,她抬眼瞥了侍立在一旁的女官一眼。
那女官立刻会意,微微屈膝便领着宫中的一众婢仆退了出去。
太子看着殿门被最后一个宫婢合拢,这才转头望向季皇后,笑着问道:“母后这是有事要与儿臣说?”
季皇后却是不急,抬手又拈起一块糕点递给太子,看他又轻咬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你如今愈发的大了,也到该议亲的时候了。你身边有个合适的人伺候你,母亲也能更放心一些。”
太子一口杏仁酥没有咽下去,就听到皇后说了议亲儿二字,一时间有些吃惊,竟呛咳起来。
他将手里剩下的大半糕点放到榻几上,扶着胸口猛咳了起来。
季皇后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越过那榻几伸手轻拍太子的脊背:“这,这怎么还呛到了,快喝口茶顺一顺。”
太子胡乱的冲着季皇后摆了摆手,又拿了一旁的茶盏灌了两口,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