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大概是那大汉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话说完,眼神飘了,脖子也勾了。
但是,几个紧跟着他冒出来的赞同声瞬间就撑直了他的脖子。
在越来越多的认同声之下,历中宵不得不让李秋和庄许先去外头避一避。
见反正自己也插不上嘴,李秋和庄许只冷漠的看了那些人一眼就出了房间。
在上头,李秋和庄许终于享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清净。
要不怎么都说物以稀为贵呢?
只有忙里偷出来的闲才会让人觉得幸福,想要珍稀。
一旦这闲暇的时候过于多了,那这闲也就变得不珍贵了。
现在的李秋突然很羡慕当初一天到晚都能在自己那小小卧室一亩三分地里窝着的日子,被念两句就念两句嘛,被邻居大爷大妈们打量偷瞄就瞄嘛。
虽然小烦恼多,小选择多,但都不会是什么涉及到无数条人命,涉及到多方博弈的事情,就算一个选择做错了,就算一件事没做好,最多也不过就是赔礼道歉的事儿。
以前总说做人要有责任心,要有担当,可现在想想,这些其实本来就是一些能够一概而论的东西。
同样是工作,白领和蓝领在事情弄砸了的时候所要面对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白领如果做错了,那可能是赔钱、损失客户,而蓝领把事情弄砸了,那可能就是无数条人命和连续数天的社会新闻。
担当和责任这几个字说起来简单,但等将这几个字真正放到生活当中实际践行的时候,从来都简单不了。
实际上,一个人能否有担当有责任心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他遇到的是什么事。
如果是一个字打错了,或者是一句话说错了,然后这个人立马就承认错误表示歉意,那这个人当然是有担当的,这没有错,但能就因为这个而判定这个人在以后遇到他因为工作上的错误而不小心让无数人死于非命的时候也会一马当先的站出来承担一切么?
现在,他们脚下的那群人,说不定,在平时的工作当中,他们也都是些会培养下属,会勇于在下属犯错误时主动站出来说自己是应当负主要责任的人,可现在,不行了。
不是说他们就真的突然一下就没有责任心了,只是,这责任背后的东西太重了,他们怕他们担不起那个重量。
要说这个死亡地带本身只是一个模拟情况,那大概这个时候大家正在下面踊跃发言积极讨论,就算有人表示自己的这个方案可能有很多隐忧,有很多缺漏,也会有一大堆的人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没关系,多试试,多改改,总会有办法的。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他们并没有得到能够多试试的机会。
一旦提出了方案,那一下就意味着数百亿的生命就这么直接压到了他身上。
这个担子太重了,没人敢抬,也没人抬得起。
与其各自为难,那不如把这一切都推给那个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的人。
反正死祭一旦成了,那就是大家开心,如果没成,那也是大家都没想出来办法,谁都要负责的另一个意思其实就是,这担子,谁都不用担着了。
这事儿想得越久,李秋就越觉得历中宵没法劝好所有人。
当历中宵上来让李秋他们下去的时候,李秋甚至都没想问结果,因为她觉得,这结果不可能好得了。
李秋就这么装着若无其事的问历中宵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源宿帮合作的,问这次的任务到底是算成了还是算没成,星传那事儿的解药有没有研究出来……
问了很多很多,但关于他们刚刚上来的原因只字不提。
历中宵稳稳地在前面走着,没回头也没做什么其他的动作。
“跟源宿帮合作就是最近的事情,他们一来就开门见山,反正基本立场不冲突,大家也就都同意了。”
李秋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应答声拖了老长,“哦……”
历中宵的声音平平淡淡的:“这次的基本任务算你们成了,不够因为后面你们没有按照上头的指示做事,所以要接受一定的惩罚,具体的惩罚和奖赏过后会一起给到你们。”
李秋仰头看看庄许,后者点点头,“嗯,挺好。”
“至于星传,”历中宵终于转过身看向他们俩,“他的解药已经给他服下了,至于具体药效怎么样,这还要等后续观察。”
“哦,”李秋笑了,“那看来都挺好的么。”
历中宵深吸一口气,抓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他沉下身子,眼神清冷而压抑,“没意义的话我就不说了,刚才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你们肯定是不用被生祭,所以待会无论听到谁再次提到这件事,你们直接不理会就行,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
李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历中宵,正准备再问的时候,门已将在他们的面前打开了。
历中宵将李秋和庄许一把推了进去。
望着眼前那些刚刚还嚷嚷着要他们俩立马去死的人,李秋微微勾起唇角,和庄许一起礼貌的想那些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