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宫离殇,泠落还是有所保留的,深深隐瞒了难孕一事,伤痛若是一下子完全撕开,那就再难痊愈了,人心亦是如此。
一个下午,宫离殇都难掩悲痛,一直呆在大帐里,坐在床上从后面抱着她,手的位置正好是泠落的小腹。
为了这个孩子,他究竟有多努力?天知道。
避开让人沉重的话题,宫离殇絮絮叨叨地问着,并没有问孩子是怎么去的,他不敢,一是怕刺激到泠落,二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他多大了?”
泠落的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头低垂着,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光辉与温柔。
“两个月吧,我也不清楚呢。”
来的无声,走的突然,泠落有些自责,直到现在还在一种恍惚的感觉。
她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没有人刺杀,她也没有流产……
宫离殇有些哽咽,泠落向来粗心,很少关注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若是他在,肯定早就发现了。
“他叫什么……”
“我叫他宝宝,还没有起名字,小殇殇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泠落说着转头仰起脸,直直看进宫离殇深沉的眼底,宫离殇低头附在她的耳畔低语。
“宫愿安……”
“愿安……”
泠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呢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愿安愿安,惟愿平安,可是真的能平安吗?
宫离殇闭上眼,附在她的唇上,轻声安慰道。
“他会回来的,我们再怀。”
不同于宫离殇的乐观自信,泠落现在剩下的只是绝望,她还怀得上吗?
可最终,泠落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她答应过四空要带孩子去灵隐寺的,怎么能没有孩子呢?
“让皇叔给你调调身子吧。”
“嗯。”
这次的泠落不再抗拒,很是乖巧地点头,宫离殇的话正和她意,终于寻到了理由。
傍晚时分
泠落坐在床上等着,宫离殇亲自把吕秋韦和木易找来了,相比于早就得知真相的吕秋韦,木易就显得暴躁多了。
重孙就这么没了,搁谁也淡定不起来;吕秋韦面露悲伤不假,他为人本就稳重,宫离殇并未怀疑什么不对劲。
木易红着眼抱着泠落,久久没有说话,他这可怜的孙女,怎么就这么命苦。
咋咋呼呼的木易很少能静下心来,从邯郸城外第一次见面,重逢这么久了泠落还是第一次安安分分地被木易抱着。
这正是这次,趴在他肩头的泠落突然发现记忆中向来为老不尊的爷爷已经两鬓斑白。
木易再怎么不服老、再怎么孩子心性,他这个年纪也已经是快入土的老头子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悲从心来,泠落的眼眶莫名一湿,乖巧地抱住木易,僵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吕秋韦抿着唇别过头,即便是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难免悲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宫离殇并未说话,一直在看着泠落,两眼通红的她让他感到格外无力。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宫离殇能很快走出来,可泠落不行,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帮泠落走出来,回归正常生活。
泠落现在对他真的全是不冷不热的,再也寻不到两人之前热恋时候的那种如胶似漆了。
虽说泠落嘴上不说怪他,心里也在极力压下这种念头,可是对于失责的宫离殇难免还是有怨气的。
她被人追杀她、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在哪?她被迫流产、生不如死的时候,他在哪?
一再对她宠爱有加的他却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靠不住,所有的苦难都是她一个人挺过来的。
究竟是怎样的死境才能生出这样的坚强?支撑她不声不息瞒到了现在,宫离殇真的不敢想象。
的确,泠落若是没有这种念头,就不会对宫离殇表现出任何的疏离与不信任了。
身体远了,或许还能有亲近的办法,可心远了呢?宫离殇并没有任何责怪泠落的意思,他只是难过……
曾几何时好不容易才让她卸下防备,成为一只不会扎人的乖刺猬,可现在那些刺正悄悄竖起,一再伤害每欲靠近的他。
扎吧,遍体鳞伤,也不会放手的,再让他努力一次,以后绝不会扔下泠落。
“爷爷,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木易被泠落说的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松开泠落,用左手不拘小节的往脸上一抹,眼泪鼻涕全都抹掉了。
“谁哭了!你爷爷我什么时候哭过!”
泠落只是笑笑不语,可眼里带着些许鄙夷,多大的人了,这老头就嘴硬吧。
“你爷爷我不看病已经多年了,这次破例为你看看,我的医术可不比那老东西差。”
被骂作老东西的吕秋韦:“……”
木易并没有理会泠落的调侃,一把揪过她的胳膊,也不问她的意愿,直接就要给她号脉。
算作平时,泠落肯定欣然接受,如今她和吕秋韦还有戏要演,难孕一事也不能暴露。
“啊!”
泠落故意咋呼,趁木易没抓住,缩回了手背在身后,故意嫌弃道。
“我不要,上面全是鼻涕呢……”
看到自己孙女这个避如蛇蝎的样子,木易的额角直跳,他刚才抹鼻涕的是另一只手好吧,吼道。
“你小时候不是我给你把屎把尿的,我这还没瘫在床上让你端屎端尿的,一个鼻涕,你就开始嫌弃了!”
木易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