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见状,忙做惊讶状,“哎呀,大娘好面相,瞧着就是个慈眉善目疼爱小辈的,我家的镘头虽是素馅,内里却拌有肉渣,吃着可比死面蒸的炊饼好多了,大叔要去码头做活,正该吃些荤油呢。”
那婆婆原想发作儿媳,此时听得文舒恭维,倒不好再拉着个脸,心中舒坦的同时斜了眼问:“那你这镘头怎么个卖价啊?”
文舒忙笑道:“一文钱一个,大娘可要来几个。”
那老妇盯着文舒的蓝子,微挑了挑眉:“贵到是不贵,只是这拌了肉渣的白菘镘头我还从未吃过,也不知道这味道如何,若是不好吃:”
未等她说完,文舒已经乖觉的从竹篮摸了一个镘头来,一分为二,“大娘和娘子尝尝便知。“说着,将手上的镘头分别递与安娘子和她婆婆。
见她如此上道,老妇很是满意,不客气的接过镘头咬了一口,只觉菘菜入口鲜嫩,其间又夹杂着点点肉渣,吃着确实有股肉香。
“倒是没说假话。“过了一会,老妇点点头,指着竹篮道:“成,那就给我捡六不十个吧。”
这拌了肉渣荤油的白菘镘头可不常见,更重要的是这价钱还跟一般的素馅镘头一个价,她今日便多买一些,也省得旁边这起子懒妇成天说她抠索。
旁边的安娘子听得眼前一亮,婆母买了十个,总不可能全给大郎带去,如此说来,自己也能尝上两个,念及此,不由双眼热切的望着文舒的竹篮。
“好嘞,您稍等。”
文舒欢快应了一声,揭开面上的旧衣服就要给她们装镘头,只是手伸到一半,才突然忆起她今日临时起意,并未准备油纸!
当下不禁面露尴尬,磕巴道:”呃那个今日出门急了些,竟忘了带包裹的油纸,还得劳烦娘子回屋取了碗碟来装。
安娘子闻言便要转身,谁知那老妇却拦了她,道:“旁日就罢了,今日这镘头却是要给我儿做午食带去码头的,没油纸裹着如何方便。”
文舒怔住,思量片刻道,朝二人道:“大娘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便朝前头卖炊饼的少年追了过去。
“前头的小哥等等。”
正吆喝的少年脚步一顿,回转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小娘子可是唤我?”
“正是。”文舒快步走到他面前。
“小娘子唤我何事?”
文舒微微福了一礼:“有一事烦请小郎君行个方便。”
那少年后退一步,“你说便是。”
文舒看向他胸前挂着的半开木箱,郝然道:“今日出门急,忘带油纸包裹之物,能否请小郎君匀卖我一些。”
那少年早听得她哟喝的声音,此时再看她竹篮边确实未挂油纸等物,便道:“可,不知小娘子要多少?”
文舒瞅他那木箱旁挂着的油纸也不算多,便道:“十张便可。”
少年点点头,递了十张给她,“二文钱。”
“多谢小郎君。”文舒接过油纸,又把卖纸的钱递给他,而后迅速的返身回去,给安娘子和那老妇包镘头。
少年站在原地,看她满脸堆笑的同主顾说话,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
给安娘子婆媳包好镘头,看着她们回身关了院门,文舒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脸,将钱放入腰间荷包,心中轻叹:真是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啊
将竹篮里的衣服边角压严实,她继续往前走,口中继续吆喝,“镘头,卖镘头喽,香喷喷有肉味的白菘镘头,一文钱一个。”
行在前头的少年,再次转地头来看她,因着刚才那番结识,文舒朝他笑了笑。
那少年却有些腼腆,清秀的脸庞隐不可见的红了红,随即扭过头去,似是有些不敢看她。
文舒暗自讷罕,心道:这沿街卖货的还有脸皮这般薄的。
走神间,那少年身后一间院门开了,一个穿青布衣裳的妇人出来招手:“小哥,来两张炊饼。”
少年应声而去,一板一眼的给妇人装炊饼,文舒摇摇头,绕过少年继续往前走去,一面大声吆喝着她的镘头。
她今日一共做了三十五个镘头,留了四个给她爹当早饭,自己路上吃了一个,再加上刚才卖的十个,如今篮子里还剩二十个。
她判断的不错,加了肉渣的镘头在这条巷子确实很有行情,再加上她卖价实惠,是以只吆喝了两刻钟,便售卖一空。
摸着腰间荷包,文舒兴冲冲的回家,准备给她爹报告这个好消息。
然而刚走到巷口,却见自家焦黑一片的店铺前,站着一阵官差,还有几人在铺子里走来走去,她爹陪在一旁,偶尔和那几个官差说两句话。
因离得有些远,她并未听见他们说什么,好在没过多久,那队官差便走了。
文舒赶忙提着篮子回家,一进门便问:‘爹,我刚才看见官差来了,他们跟您说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过来丈量店铺,说是要评估损失,然后按情况下发抚恤补贴。”文泰说完,转头盯着文舒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一大早提着篮子急匆匆去哪了?”
听得问话,文舒喜滋滋将那三十文钱掏出来,邀功道:”爹,我去卖镘头了,你看,这是我卖得钱。“
文泰看向桌上的钱,微微有些诧异:“做了多少,卖得这些钱?”
“三十个镘头,我算了一个,刨除木柴人工,本钱大概在十二文左右,也就是说这一会的功夫,我赚十八文。”文舒面露得意。
文泰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个不错的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