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宏正就去了西望的老家,位于单宁城外三十多里之外的西家庄。
在这样一个妖兽出没的世界里,特别是妖兽最多的南宫家领地中,这种小村庄并不算是怎么安全的所在,一般来说要尽量处于一个城镇所能尽快支援的距离之内,即便如此,村庄内也必须有几个有一定修为和战力的存在,不时还要聘请散修帮忙,这才能勉强安生下来耕种粮食。
而这种安生也只是相对的说法而已,在高阶妖兽的面前就连有城墙保护的城镇都有被倾覆的可能,更何况这种小小的存在。
一些村庄运气好能存在上百年,运气不好建成数年可能就没了。
从这方面来说西家庄的运气还不错,在离单宁城三十多里的距离上居然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
这种需要相当凝聚力的小团体,天然就会是以血脉相连的家族为主体,这里的庄头便是西家老大爷,一位七八十岁依然筋肉壮硕的老人。
张宏正直接便找到这位庄头西大爷,他既是西家庄的庄头,也是西望的祖父,这西家庄绝大多数人的爷爷辈。
正在田间指挥小辈们劳作的他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张宏正的报丧,再接过了张宏正送过的灵晶袋,连看也不看就塞入怀中,然后就对他挥手淡淡说:“我知道了。
多谢小哥来送讯。”
“这……那我便告辞了。”
这样简单轻松地就将事情给了解了,张宏正颇有些不习惯。
和吕宁父母的悲戚相比,这位庄头大爷听说自己孙子的死讯毫无波澜,虽说散修外出历练都是生死难料,但这种就像死了只家禽一样随便的态度好像还是有些过了。
不过看这老庄头站得笔直,皮肤虽然已经松垮,但筋肉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伤痕不少,能在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身姿和形态,说明至少在人仙武道上是化境大成,年轻时候也必定是个人物。
这种人生生死死的看得太多,子孙也太多,大约还真不会把一两个在外闯荡的散修子孙的死当回事。
“对了……那请问他父母在哪?
我还想亲自去拜会一下的好……”张宏正想了想问。
虽然这种宗族村庄情况下西望的父母应该衣食无忧,这老人也应该不大会克扣自己送过去的灵晶,但还是自己再去悄悄送点的好。
“不用了,半年前他爹娘都死在妖兽之口。”
老人头也不回,只看着地里劳作的年轻人们。
“他们是为了这庄子死的,有这庄子里的子侄们给他们收敛送终。
那个非要出去自己闯荡的儿子,他们早就当他死了。”
张宏正无言。
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说,肯提着脑袋出来当散修的人大多有颗不甘现状奋发向上的心,只是在其他人眼中未必觉得这些人就是对的,比如这位老家长眼中,不肯为自己家族出力的子孙算不得好子孙。
好在总算是把这边的事情给了解了。
张宏正带着肥猫向单宁城返回,不过就在离开西家庄的路上他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张兄弟,我昨天晚上好心好意地请你喝酒,你不卖我的面子也就罢了,怎么的还对我们说谎?”
拦下他的为首之人正是昨天早上在客栈中碰到的平小志,而除了他最贴心亲近的一个也是昨天早上见过的之外,其他几个则是从来都没见过,似乎不是单宁城这一带的散修。
平小志脸上笑嘻嘻的,和昨天早上一样满是和气中带点责怪之意:“你不是说你自己只拿了一个灵晶么?
怎的又有多余的灵晶来送给西望家里了?”
“呵呵,这是我自己挣的,我在李家运气好有些奇遇,得了不少好处。
想着一路上西望也帮了我不少,这就来他家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张宏正也是笑嘻嘻的,不过心中却是提起了防备。
昨天他就感觉平小志有些别有心思,这时候居然带着人来半路拦截自己,而且还都是些生面孔,显然是不怀好意。
“昨天实在是旅途劳顿,在单宁城里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辜负了小志哥的好意,实在是对不住,等我有空下来给大家摆酒赔罪……”“你算个什么东西?
以前跟在我们后面捡些垃圾混饭吃的跟班,跟着吕书生他们一起出去了一趟就抖起来了?
小志哥昨天要请你喝酒那是天大的面子,你居然不来,嘴上还不清不楚地扯谎,定然是心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吕书生他们悄悄坑害了,把委托的货给吞了下来?
要不就凭你这小子怎么能弄来灵晶?”
平小志没开口,站在他旁边的散修则是高声喝骂起来。
张宏正只知道这家伙外号豁嘴,是平小志的铁打心腹,平日里一副憨直没什么脑子的样子,却是经常可以说些做些平小志自己不方便说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现在。
张宏正被这话说得一怔,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确实是有散修会起贪墨委托运送的货物,特别是当这些私货还见不得光的时候,他只身归乡身揣灵晶却又拿不出送货的回执凭证,别人这样想也是难免。
这倒不是他疏忽,而是这事背后牵扯的东西早已经超过了散修的层次,他就压根没在这方面上想过。
就如同外面已经在妖兽攻城急需木板去封门,谁还会去在意那木板是平日里的饭桌还是床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