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平当时没有多想,一天一夜没休息的他,脑袋里都是浆糊,以为主编是为了稿子更严谨一些,要审核一下,便先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他就睡下了。
一觉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赖建平想了一下,先从自家的邮箱,拿出来当日的报纸,看了一下日报,整篇报纸之中,并没有只言片语,提及钱海涛卖假药的事。
赖建平懵了一瞬,立即给主编办公室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
他只好给相熟的同事打电话,问问今天的日报是怎么回事。
同事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些意外,“建平?你怎么现在还打电话问这事,你不是都被开除了吗,还有闲心管这些?”
赖建平:“什么?!我,我被开除了?”
“是啊,今天早上的公告,说你为挖掘新闻,不择手段,私闯民宅,扰乱公民休息,犯了行规,被开除了。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赖建平整个人如遭重击,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开除了。
要说他不择手段,或许有点。
可他什么时候私闯民宅了?什么时候扰乱公民休息了?
前天他盯着钱海涛的事,钱海涛自己都不知道才对。
而这些日子,他都在盯钱海涛的消息,更不曾犯过行规。
那么,为什么开除他?
赖建平当时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跟那篇稿子有关系,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跟家里说了一声,就急吼吼地拿着录音笔,跑去了公司,他要去问个明白。
可是,他刚到公司大门外的停车库,就被人从后面套上了麻袋。
赖建平想挣扎,却被人一下子敲晕。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挂在公司顶楼的栏杆外,仅凭着一根绳子悬挂着,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摔下去。
他们公司所在的这栋高楼,是找国外建筑师设计的,最高有三十层。
从三十层的顶楼掉下去,他肯定没命。
赖建平慌了神,却不敢乱动,想要喊救命,一抬眼,却看到钱海涛和几个打手似的男人,站在栏杆里面。
看到他醒过来,钱海涛抽着烟,满脸讥讽地笑:“小兄弟不错啊,还敢挖我的新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可惜啊,这年头不知所谓的人,永远死的最快。”
……
赖建平从高楼上掉下去的时候,才想明白,他们的主编跟钱海涛是一伙的,所以这几年里,日报上从来没出现过钱海涛的负面新闻。
而他不知情地把揭露钱海涛的稿子给了主编,主编便告诉了钱海涛。
所以,他的稿子没有见天日的这一天。
钱海涛为了以绝后患,一劳永逸,猜到他会来公司,就在这等着他,直接将他丢下了高楼。
他还记得,钱海涛拿着打火机,点燃那一截麻绳时的模样,满脸嘲弄,仿佛在笑他的自不量力。
他还记得,自己在摔下高楼那一瞬间,从耳边呼啸过的劲风,仿佛都在叫嚣着不甘,以及跌落地面那一刹那的剧痛,都让他无法安心。
从三十层的高楼摔下来,赖建平被摔成了一团肉泥,灵魂却叫着不甘心,叫着不服气,始终不愿意飘散或是去轮回。
他就看着,看着主编和钱海涛,将他的死,伪装成是他自己被开除后激愤下,想用跳楼威胁公司不成,最后失足身亡。
他也看到了,在他死后,自己的老婆带着刚一岁的女儿,求告无门,父母双双病倒的模样。
他们都不相信,平时那么乐观积极向上的赖建平,会因为开除这一件事,而去跳楼,他们想要一个说法。
可谁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当时没有目击者,没有物证,赖建平的尸体摔得惨不忍睹,就算尸检,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公道。
赖建平痛恨和不甘心之下,选择自己报复。
他找到了钱海涛,却没有直接杀了钱海涛。
他觉得,杀了钱海涛,那对钱海涛来说,太便宜了。
他要一点点进入钱海涛的身体,吞噬掉他的魂魄,叫钱海涛永无轮回!
徐夷光闻言,都不由咂舌。
赖建平这招,确实够狠的。
从表面上来看,钱海涛不过是昏睡不醒,忽然没了气息,可是,在内里,钱海涛的魂魄却受到了不亚于凌迟的酷刑,一点点看着自己的魂魄被吞噬被咬碎。
那样的痛和恐惧,足够摧垮钱海涛,叫他死的无比痛苦。
且让他的痛苦和当初的赖建平一样,全都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只会认为,钱海涛是有什么其他恶疾,突然暴毙,谁都不会知道他曾经遭遇了什么,就像当初没有人知道赖建平遭遇了什么。
赖建平用这法子,算是将自己经历的痛苦,全部还给了钱海涛。
“大兄弟,挺狠的呀。”徐夷光评价道。
赖建平红着眼,煞气十足,“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报应!当初是他自己卖假药害人,却要害我的性命!你们都不知道,我从三十层高的楼顶掉下去的时候,我的全身有多痛!”
那一瞬间,他的神经没断,灵魂都感觉到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
什么瞬间死亡,没有痛觉,那都是骗人的!
赖建平现在想一想,灵魂深处仍旧能够感觉到惧意。
他实在是怕极了那样的场面。
时至今日,赖建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贩卖假药害人的钱海涛,如今得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