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号外在民间和朝堂刮起了一阵风暴。
斯文一些的会骂一句无耻之尤。
平头百姓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各地特有的骂人词汇能做成一篇鸿篇巨著,保证有上千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来表示同一个意思——
臭不要脸!
这些人却是当得起这四个字。
他们可以一边理直气壮的批判商人的不劳而获,一边接着各种名义捞钱,经商更是不折手段的攫取利润。
他们可以一边侃侃而谈君子善德扶危济困,一边却在疯狂压榨农民和工匠,对这些顺民敲骨吸髓。
琅琊王氏当代家主王珉的嫡次子王霄被曝出位于崖州的木材行逃税四千六百贯,走私天竺黑檀、占城酸枝木等贵重木材一千零三十方,市场价值三万零九百贯;
魏征的远房表弟青山令周弘于武德七年至贞观元年向青山县百姓高价强卖霉变量三千担,劣质矿盐二千四百斤,与其妻弟无证经营酒肆,并在其县城私设关卡,多年以来获利超过万贯,造成七人因矿盐中毒死亡三人瘫痪在床;
荥阳郑氏二房长子郑钰涉嫌克扣纺织女工工钱合计达到一万六千贯之巨,一女工因讨要薪资被郑钰派人扔入河中溺亡,另其名下产业逃税漏税超五千四百贯;
出身洛阳郭家的新进御史中丞郭淮私下经营瓷器工坊和水泥工坊,他利用职务之便逼迫当地税官为其伪造纳税文书,逃税过三千一百贯,导致税官自缢身亡。另有其义子为其经营三条海船与六条趸船,借为义仓运粮之名,从占城向洛阳、扬州等地走私粮食五万余担,海盐六万八千五百斤,并向倭国和新罗私运茶叶三点五吨,瓷器万余件,逃避关税四千余贯,获利过两万贯;
此外还有礼部员外郎穆俞家族商队走私牛羊,黄门侍郎郝熙外甥勾结高句丽商人偷运人参等贵重药材,长安县教俞以授业为名强行逼迫学子高价购买他的著作等等一系类毁人三观的事情。
......
这些只是被爆料数据中的一小部分。
被爆料的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马上做出反应,联合各种关系向李孝恭施压,要求其封禁《大唐商情》,并追究主编云海,副主编马周和裴律师的责任。
李孝恭这次没有怂,把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精钢马朔插到了礼部值房的正门前,他脱掉官服,顶盔掼甲的在马朔旁边正襟危坐。
有人前来说情的,他就让人看一眼自己那根暗红色的马朔。
来人一看这个阵势,根本不敢开口,纷纷溜之大吉。
开玩笑,李孝恭这个王爷当得是有些窝囊,可他却是大唐排的上号的战将,真把他惹急了,万一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子,问谁能受得了。
李孝恭这里的路走不通,他们就去找魏征。
魏征倒是没有对他们刀剑相对,但却让周弘跪在自家门前的拴马桩旁边。
他这副大义灭亲的做派更吓人,找他就是往枪口上撞。
他们不想自讨没趣,便把目光对准了房杜二人。
皇帝不在,他俩就是朝堂的主心骨,云家崽把天捅了个窟窿,现在最有可能补上这个窟窿的就是这两位大佬了。
但他俩正忙着准备杀猪呢,哪里有空搭理他们。
这些人又找到风头正劲的国舅,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没空搭理他们,他正和房杜以及刑部尚书刘政会在中书省起草对涉事人员的惩处文书。
这些人现在能找到的唯一有能力干预此事的人只有长孙皇后和大理寺卿孙伏伽。
孙伏伽为人方正死板,对违法的官员勋贵恨不得把他们统统绳之以法,哪里会为这些人徇私?
他阴着脸把这些来人全部轰出了大理寺,还放言这些人也脱不了干系,让他们回去好好反省自己,别到时候自己审问他们的时候再百般狡辩。
大理寺上上下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小吏们走路时腰板都直起来了。
一帮人又通过几个贵妇请托到了襄阳公主那里,请她向长孙皇后传递消息,希望皇后可以出来平息此事。
长孙身怀六甲,李二不想她担心外面的局势,就没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襄阳公主也不了解情况,只是把外朝的消息隐晦的告诉了长孙。
长孙派身旁的女官出去打听。
女官带回了一份《大唐商情》的号外。
长孙看后大发雷霆,下懿旨申斥襄阳公主,罚其半年俸禄。
襄阳公主觉得自己很无辜,找自己的驸马窦诞去哭诉。
一向温文尔雅的窦诞当着襄阳公主的面对请托之人破口大骂,说他们这是要把自己一家人往火坑里推。
了解了事情原委,襄阳公主气的火冒三丈,再次进宫,向长孙承认错误,请长孙在《巾帼》揭露这帮人的险恶用心。
于是《巾帼》也发了特刊,不但转载了《大唐商情》的号外消息,还把那些人企图拉皇家人下水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紧接着《文艺》发表了王度的传奇话本《黑心肠》,王度在他的新作中用诙谐幽默的语言描述了一个官宦人家如何靠着一家粮铺盘剥乡里的故事,红果果的讽刺了那些一副卫道士面孔示人,背地里却男盗女娼,极尽所能之事赚黑心钱的家伙。
这个话本的影响力远比《巾帼》和《大唐商情》大得多。
百姓大多不会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和各地商情,传奇话本这种东西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科学院跟着王度学习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