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御书房。/p
李渊的心情犹如五月末的天气一样燥热不安。/p
堆积如山的奏章有些凌乱,一本来自朔方的加急奏报摊在案上。/p
“颉利欺人太甚!”李渊怒火中烧,把所有的奏疏全部扫到了地上。/p
刘通松了口气,皇帝陛下已经盯着边疆的奏报沉默了很长时间,脸色阴晴不定,真担心他把自己憋坏了,现在发泄出来也就舒服了一些。/p
“去叫太子和兵部、民部的几位尚书过来。”李渊强迫自已平静下来,见刘通要去传旨,想了想,补充道:“把秦王也叫来吧,就说突厥有异动让他来商量一下对策。”/p
“陛下,奴婢这就去办。”/p
刘通离开后,他把周围服侍的人全部挥退,陷入深思之中。/p
这封边疆奏疏揭开了大唐不堪的一面。/p
当年他为了稳固北方局势,使自己能安心攻罚隋末的那些反王,不惜和突厥签订了近乎屈辱性的盟约,不但要年年给突厥大量的粮食财货,进行互市贸易,还要忍受他们频繁的在边境地区抢掠。/p
这些年国内逐渐安定下来,李渊准备再忍耐两年,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找他们算账。/p
可是没想到今年的大旱不仅仅是中原地区受影响,北方草原的旱情更加严重,游牧部族没有中原地区那种抵御灾害的能力,何况去年冬天草原上的白毛风肆虐,冻死的牲口极多,生活艰难的牧民在颉利的组织下,刚一开春就到大唐这个邻居这里打草谷。/p
李渊不得已之下,只好花钱消灾,从本就紧张的国库里拨付了一大批钱粮给了颉利,这才让他退兵,即便如此,颉利还是掳走了边境附近的近万汉民,把朔方城烧成了一片白地,这让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调兵打到颉利的王帐去。/p
但他忍住了,因为大唐现在还没有能力发动对草原的进攻。/p
别看最近几年大唐发展的不错,可不要忘记,隋末的战乱几乎把整个中原都打成了废墟,大唐立国后也是连年征战,国力的消耗和恢复勉力保持在平衡状态,一旦和突厥开战,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灭国之战,消耗之大会动摇国本。/p
百姓和朝廷的大部分官员都希望休养生息,就连以勋贵武将为主体的主战派在对突厥开战的问题上也多有顾虑,李渊只能一忍再忍,谁想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颉利又要卷土重来。/p
这真真正正是欺人太甚!/p
这次他决定不再考虑那么多,就算明知不能大规模开战,也要派出军队去威慑一番,告诉颉利自己的决心。/p
突厥的威胁只是李渊感到烦躁的原因之一,最近一段时间两个儿子的动向才更让他揪心。/p
李渊怎么说也是皇帝,李二和李建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们的争斗吸引着世家和朝堂的注意力,他可以从容的居中控制,可这次两个儿子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p
秦王府和东宫这次明显是要拼命地,他虽然有信心镇压他们,但心中却有一丝期待,期待胜利者的出现。/p
他之所以有这种矛盾的心理,有两个原因。/p
第一是这两个儿子都有能力来管理这个庞大的帝国,不管是谁胜出,大唐都必然会兴盛下去,也就是说他不会为缺少合适的继承人而发愁,他要看的是胜出的那个是如何对待失败者的。/p
第二是他自身的经历影响,他的江山是抢的前隋的,所以他迷信绝对的实力才是一切,自己的继承人就应该和自己一样,敢于去争去抢,靠自己抢来的东西才是好东西,抢来的江山才会知道珍惜。/p
总之,李渊是一个自信的有些过头的皇帝,他相信手中的力量可以控制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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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五月的最后一天,李渊拜李靖为帅,带一万铁骑与两万府兵,向西北增援还未重建完成的朔方城,对突厥宣示大唐的武力和决心。/p
也是在这一天,在太阳下山,天际渐渐灰暗之际,云浩心心念念的飞艇终于顺利抵达。/p
第一次见到如此庞然大物的人全部都惊呆了,其中也包括云浩。/p
近五十米的长度,超过了“南海号”战舰,十米的高度比长安城的城墙还高,如此巨大的物体从空中缓缓降下,给人的压迫感犹如天塌一般,这飞艇虽是云浩自己设计的,但那都是图纸上的数据,当实物摆在面前时,远比纸面数据更直观,更具震撼力。/p
云浩最先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指挥着家丁们按照训练的步骤和方法,将飞艇固定在系留塔上。/p
他抬头看着这个巨无霸,天边还能隐约看到一个被放弃的气囊正在向远方的天空飘去。/p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橡胶啊橡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p
这种每降落一次就放飞一个气囊的做法实属无奈,没有橡胶做密封材料,其他代替品无法保证抽气机的安全工作,也没办法保证密封罐存储的安全性,云浩只能选择先解决有无的问题,之后的改进还得靠材料和加工精度的提升,只是不知要等多长时间。/p
飞艇固定好后,云浩向吊舱里发出着陆成功的信号,舱门缓缓放下,搭在系留塔顶端的平台上,成为一个方便装卸货物的斜坡。/p
第一个走下来的是个铁塔一般的巨汉,身着厚厚的皮衣,头戴云浩设计的软式飞行头盔,一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