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十秒,不能回答就滚。”
拍了拍手上的沙粒,华姓老者冷冷地瞥了陈泽一眼,眼神中极尽轻蔑之色。
“不用十秒,我现在就可以回答。”
陈泽却是胸有成竹,还以华姓老者一个凝神,沉声道:“我……并不会回博安!”
“不回?”
此言一出,胖掌柜的神情为之一怔,而华老却把眼一瞪,“那你要如何救博安城于水火?”
“不救而救。”
陈泽轻呼出一口气,随即语速极快道:“敌方摆明了围城打援,我这十万兵力日夜兼程赶回去,本就是精疲力尽,而对方却养精蓄锐多日,人数更是我方之五倍,这一去,下场可知。”
说着,他点了点华老手中捏着的两枚红旗,这两枚红旗正是被灭的那两支援军。
“什么不救而救?”
听到此处,华老仰头大笑,喝道:“你不过就是在为你的懦弱找借口罢了,不救的是博安,救的是你自己对吧?”
“并不是。”
陈泽神情平静,并不理会对方的讥嘲,而是走到沙盘边,捏起代表自己的那枚红旗,缓缓移向另一处,道:
“如果是我,早在敌军围城三日时,便已经率领部队出发,不过我的目标不是博安城,而是……这里!”
华老与胖掌柜随着他的动作往沙盘一看,神情间皆有动容。
陈泽将红旗插上之处,竟是属于敌方的西利城!
“从森湖镇到西利城差不多也是七日路程,所以我在敌军围城十日的时候,部队已经可以兵临西利城下!”
陈泽看着华老道:“你说了,朱炎三城倾尽兵力来打博安,那么此时也正是西利城最薄弱的时候,而他们那五十万精兵又被我方的两支援军缠住,此时我打下西利城并不太难。”
“我他妈叫你去救博安,你跑去西利?”
华老陡然咆哮道:“你是听不懂军令还是白痴?”
“我打西利,就是救博安!”
陈泽的语气也强硬起来,凝声道:“自家主城被破,敌军势必不能坐视,此时他们有三个选择。”
“一,回援西利,如此博安之危立解。”
“二,全力攻打博安,待破城之后再回援,如此便会多耗费时间,趁此机会,我将火烧西利再去克坦,继而特尔,以一城换三城!”
“三,分兵,他们分出一部分兵马回援西利,余下部队继续攻打博安,若如此,我便固守西利,十万精兵守城,敌方若想夺回西利,至少需要分出三十万兵马攻城,以其余下二十万兵马,博安城大可多拖得些时日,等待帝国派出更多援军!”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听着陈泽的话,华老脸上的愤怒咆哮渐渐平息,竟是低头沉默起来。
陈泽的话却没说完,他看着华老,微叹道:“这三个选择,除了第一个我还能有些活路之外,另外两个,博安或可得救,但我却必死。”
“所以华老先生,当年的你……并非懦弱!”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华老低垂的头猛然抬起,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盯着陈泽。
陈泽心下却是叹息。
从胖掌柜的神情中,他看得出华老出的这个题目许是与他眼下的颓然有关,极有可能这本就是对方当年曾经历过的战局。
其实此局并不复杂,围魏救赵罢了。
在陈泽的前世,这是多少军事家津津乐道的经典战役之一,从华老刚一开口摆下此局时,陈泽的脑子里就冒出了这四个字。
可问题是,这里并不是他的前世。
围魏救赵固然在后世为人所称道,可若在当时呢?
我方主城被围,你不来救反而驱兵赶往别处?
此一来违反军令,二来难保不会惹人质疑,在局势未明之前,又有多少人能看得出当中的关窍?
所谓旁观者清便是如此了。
“华老……”
一直在旁静听的胖掌柜忍不住正要开口,话才冒头,已被华老厉喝打断。
“你闭嘴!”
他狠狠瞪了胖掌柜一眼,继而再看陈泽,“小子,老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但你可知,你这计策却是违反了军令?”
“不错!”
陈泽朗声道:“作为臣下,我确实违反了军令,可在下以为,谋臣二字,首重在一个谋字!”
“以知不可为而为,率军赶往博安,此乃为臣者之本份,却可称得上一个愚字!”
“所谓善谋者谋其势,应从全局出发,于险中谋胜之道,这才是一个谋臣应做之事,否则,帝国需要的就不是谋臣,而是忠臣!”
“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华老骤然狂笑不止,他捂着肚子神态癫狂,几乎笑得眼泪横流。
“老夫还是第一次在忠臣二字上听出贬义,你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笑声稍歇,他瞪着陈泽道:“不错,你的计策对于救博安来说固然更好,不过军令如山四字岂是儿戏?”
“所以……”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望着陈泽,缓缓开口道:“你的考核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