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芸夫妇清明节前后回的上海,出去这大半年,没想到医馆竟然被人洗劫一空,房子成了避难所,住满了乞丐。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段夫人派人专门去上海请他们来北平为她安胎。
陈伯庸夫妇在医术界享有盛誉,也是出了名的不慕权贵,当场就要拒绝,是段夫人一封长信恳切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目前自己身体的状况,请方小芸夫妇来北平,除了给她安胎之外,还可以看望徒弟,这么多年没见,夫妻二人确实想的慌,便跟着她的人北上了。
荣音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您二位怎么不早点联系我呢?”
方小芸笑道,“你现在身份特殊,我们可不想给你添麻烦。本想着安顿下来之后再联系你,可又实在挂念着你。”
荣音听后不由红了眼圈。
长辈们总是担心会给孩子添麻烦,有些事情能瞒便瞒,殊不知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会担心,段夫人是这样,师父师娘也是这样。
“好了好了。”
见气氛有些伤情,段夫人忙打个圆场,“总算是见着了,都是一家人,以后别再说麻烦不麻烦的话了。”
段寒霆瞅了一眼母亲,简洁而清晰地说,“您还不如师父师娘让人省心呢。”
众人禁不住都笑了。
段夫人吃瘪,很是没有面子,将手帕朝儿子丢过去,“臭小子翅膀硬.了,连你老妈也敢开涮。”
众人又跟着笑,客厅里气氛很是热络。
卢妈过来说准备开饭了,荣音伺候着长辈们洗手,环顾四周不见段舒岚的身影,问道:“大姐呢,不在家吗?”
“天天宅在房间里画画,叫也不出来。”
段夫人谈到女儿神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愁容,林孝成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她都有些担心女儿的精神状况了。
荣音朝段寒霆看了一眼,段寒霆微蹙了下眉,道:“我过去看看她。”
老宅子很大,中间一道墙将其分为东西两院,段夫人住在东院,段舒岚搬过来之后图清静,去了西院住。
走进房间,段寒霆就闻到一股颜料的味道,很是浓烈,刺鼻。
房间里光线很暗沉,密不透风,段舒岚穿着围裙,坐在画板前拿着画笔在描摹一堆静物,一直短小的素描铅笔在她手里像是活物,上下翻腾着,在白色的纸上长出一颗颗苹果和葡萄,栩栩如生,只是缺了一丝让人想要吃下去的欲.望,像是淬了剧毒一般,很快便会腐烂。
听见开门的动静,段舒岚头也不回,不耐烦道:“说了不吃饭,别来打扰我。”
段寒霆这才瞧见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早点,想来是连早饭都没有吃,再一看姐姐消瘦的背影,他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关了门走上前去,段舒岚以为是下人不怕死的走了进来,气得将手里的画笔朝后丢过去,“谁让你进来的,你耳朵聋了不成?”
段寒霆眼疾手快地将甩到眼前的画笔一把接住,狠狠蹙了下眉,与此同时段舒岚也转了过来,见来人是弟弟,脸色一变。
“这么大脾气?不过是来请你吃个饭,又不是逼你上梁山。”
段寒霆凉凉地说着,走过去将画笔递给她。
段舒岚闷了片刻才接过画笔,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没等他回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焦急,“对了,听说父亲打了你,你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段舒岚说着,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看看弟弟的伤,却又被他冷淡的神色逼退,僵在了原地。
段寒霆默然一会儿,眼睫忽然闪了闪,道:“还没好利索,有点疼。”
“是吗?我看看!”段舒岚放下画笔,忙过去拉开窗帘借着射进来的日光查看弟弟后背的伤,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能看出挨打的痕迹,结了痂的伤口泛着狰狞的光泽,能看出下手之人的狠辣,曾几何时,忘了弟弟几岁的时候,也挨过一回父亲的鞭子。
当时给她心疼的啊,妈妈们都不敢拦,只有她敢,抄起火钳子就要过去跟父亲拼命,为此还挨了父亲的耳光。
往事历历在目,段舒岚摸着段寒霆的伤口,眼圈一下子红了。
“都是姐姐连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和林孝成的事,也不会让你挨这顿打。”
段寒霆淡淡道:“老爷子对我不满已久,早就想教训我一顿了,也不光是为了林孝成,你不必自责。”
他没有怪段舒岚的意思,段舒岚却很是怪自己,压抑已久的眼泪一时间没收住,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砸了一地。
段寒霆一拧眉,掏手帕给她擦眼泪,“怎么还哭了?”
段舒岚泣不成声,哽咽道:“我活着对你们来说就是个拖累,家庭没守住,婚姻没守住,现在段家大小姐在全国人民的眼里就是个笑话,所有人都在笑话我被抛弃,我知道。对于父亲而言,我是颗没有用的棋子,好好的联姻被我搞成这样,是我对不起段家。”
段寒霆心中一片悲凉,他握着大姐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对她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段家对不起你。”
段舒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我以后可怎么办啊,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有谁会愿意娶我呢?”
段寒霆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姐姐长的这么美,又有才华,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我已经让律师去分割了你和林孝成的婚内财产,林小公馆归你,母亲曾经给你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