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音把下午她和傅心在花园的交谈转述给段寒霆。
脸色一直有些凝重,荣音沉声道:“慕容夫人的状况并不好,今天在宴会上我就瞧出她身体不适了,身上有发炎发热的情况。”
段寒霆眉睫微颤,“她受了伤?”
“嗯。”荣音往自己身体下方指了指。
段寒霆神情闪过一丝错愕,当即捂着拳对嘴轻咳了一声。
荣音则冷哼一声,“把人伤成那样还让人陪着赴宴,还在宴会上喝了那么多酒,你就说慕容珩他还是个人吗?”
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从他们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了一些药给了傅心,她那性子,也不像是乖乖去医院看病的人,何况伤在那种地方。
段寒霆附和着荣音,“你说的对,太不像话了。”
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手里的布防图。
荣音瞥一眼过去,声音清冷,“我可不确定这布防图是不是真的,你最好找人确认一下。”
段寒霆点点头,悠悠感慨一句,“这女人,真是不能得罪啊。”
荣音拿起浴巾正准备进浴室洗澡,听到这一句,两道冷箭顿时朝他射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段寒霆倏然抬起头,看着荣音不善的脸色,忙摇头,“没,没什么意思。”
荣音眯了眯眼睛,“你要是不想要这副图,可以还给我。”
“想要,想要。”
段寒霆忙赔上笑容,将布防图叠好往旁边一放,上前来抱住荣音,亲了亲她的脸,“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男人太混蛋了。”
荣音踩了一下他的脚,挣脱他的怀抱,冷冷撂下一句话就进了浴室。
花洒的水飘落下来,荣音扬起头,任由温凉的水打在自己脸上,想起傅心对她说的那句“我得为自己报仇,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心就痛的不行。
换做是她,如果被自己心爱的丈夫送到了自己公爹的床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抓奸”,泼上一身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脏水,她会怎么样?
答案是:绝不原谅。
要是段寒霆敢这么对她,那么荣音可能会选择做和傅心一样的事情,你既然伤害了我,那我就要报复回来,别跟我谈什么情爱,你不配。
荣音在浴室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段寒霆的身影,沙发旁的茶几也没有了那块手帕。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拿着那块帕子找委员长去了。
或许,在男人的心目中,什么事情都比不得他们的江山来的重要,美人不过是成功路上的调味品,仅此而已。
那么她呢,对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事业,还是家庭?
当脑海中毫不犹豫蹦出“家庭”这两个字的时候,荣音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了孩子后,她的重心也在不知不觉地偏移。
现在她真的是好想家,好想她的小忆慈。
那股念头一蹦出来,荣音就坐不住了,当即过去拨了个电话,然后就麻利地开始收拾行李,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地写下一串字。
等她收拾的差不多后,门铃便适时响了起来。
荣音过去开门,便见几个特别壮实的黑衣人站在门口,齐刷刷地朝她鞠躬,“小姐,老板派我们来送您回奉天。”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之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段寒霆也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酒店。
他尽量放低声音,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拧开门,关上门,往里走,生怕吵醒了荣音,可床上并没有人,甚至连被子都没有铺开,叠的整整齐齐。
心一梗,段寒霆立马往洗手间走去,“音音……”
洗手间的门开着,打开灯,人也不在里面。
段寒霆不由拧紧眉,抬腕看了看时间,五点零五分,这么早,音音不会出去吧?
他一头雾水地回到卧室,突然发现行李箱少了一个,再环顾房间一圈,发现荣音的东西都不见了,继而发现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
“想慈儿了,先回北平。你忙你的就好,勿念。——音”
心猛地一磕。
段寒霆拿着纸条,本能性地抬脚想去追,又急忙回来收箱子,可箱子一合上,倏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一时半会儿地还真离不开龙城。
心下顿时涌起一阵烦躁,段寒霆摘下军帽挠了两下头,当即吩咐副官赶紧追到火车站,“务必找到夫人,护送她安全抵达北平。”
荣音哪用他护送,在杜玉笙派来的保镖保驾护航下顺利地到了北平,雷震过来接的她。
“快快,赶紧回家,想死闺女了。”
到了段公馆,荣音都没来得及安置杜家的保镖,就踩着高跟鞋狂奔进家,从奶娘怀里接过忆慈就一通狂亲,“宝贝儿,给妈妈想的不行不行的。”
小忆慈刚午睡醒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没有回神,揉揉眼睛看了荣音半响,才哑着小奶音奶声奶气地叫,“妈妈。”
连夜奔波,舟车劳顿,可听到这一声“妈妈”,荣音觉得一切都值了,抱着女儿又一通亲。
“你小叔呢?”
小忆慈道:“小叔画画呢。”
“画画?”
荣音跟着忆慈往书房走去,闻着飘出来的浓重的墨香,顿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推开门,入目就是一片极其混乱的场景。
荣音不由捂住嘴巴,惊叫一声,“小七!”
小家伙不知道是打翻了墨汁还是怎么着,把墨洒了满满一桌子,地上也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