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报到这一组时,选手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路行云听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心里头却满是自豪。有议论说明有反差,就连他自己此前也从未想过,居然能顺利通过三场比试,一跃成为最后十组之一的成员。
转看定淳,他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燕吟则抱着手闭目养神。路行云忽而觉得,自己的这两个伙伴都无比靠谱。
“......癸组......”
尉迟浮屠宣报完十组人的名单,长舒口气道:“金徽大会的选拔事关国朝,不单我缁衣堂,圣上他亦关注已久。今日圣上虽因为小故未能亲临为诸位鼓气,但已经传下令来,将在朝仪大殿等候十组队员,授予金雀徽,并给予鼓励。”说着拍拍手,“现在除却十组队员,其余人等退出宫外。十组队员,随我即刻前往朝仪大殿面圣。”
宫城深深,仿佛没有边际。路行云在选拔会的擂台附近抬头远望隐约能看见的飞檐斗拱直让他走得满身大汗方才能临近一窥真容。
眼前的朝仪大殿,顶端铺满了层层叠叠的金黄琉璃瓦,与阳光对映,熠熠生辉。琉璃瓦檐之下,一扇朱漆泡钉大门已然往两边展开,金甲护卫让开道路,朱红大毯从门口延伸,直通幽深殿堂。抬脚跨过高立的门槛,步入其中,顿时感觉遍体生凉。
脚底触及皆是光洁照人的白玉方砖,红毯两侧相对矗立几排数人围抱不住的云顶檀木梁柱,之间尚有钟磬、瓷瓶、花木等陈设,默默寂立。比起外观的辉煌,里头景象显然多了几分厚重庄严。
殿堂最上首,悬着一块巨大的黑底金丝楠木匾额,上书“朝仪天下”四个苍劲大字,潇洒自如有龙虎之势。匾额下方,是金漆雕龙宝座,但眼下空荡荡的没有人坐在那里。
宝座前一张宽大的案台旁,站着一名头戴高冠,宽袍大袖的老者。但看那老者尖嘴猴腮,无一根须髯却面扑厚粉的样子,应当是宫中的太监。
尉迟浮屠让十组三十名选手在距离案台五步距离停住,自己走上去对那老太监躬身抱拳:“卓伴伴,敢请圣驾现在何处?”
那老太监尖着嗓子回一句:“圣上今日龙体欠安,授予徽章的事由老身代劳,尉迟堂主不会嫌弃吧?”
尉迟浮屠少见地笑道:“怎么会,卓伴伴能赏光,尉迟高兴还来不及。”
定淳暗问路行云:“那老太监是什么人?连尉迟堂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路行云回道:“他一定就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卓茹茹,在宫中任职大黄门,总掌宫城内务。听说皇帝老子上到军国大事,下到选妃侍寝,都要和他商量来着呢。尉迟堂主地位再显赫,终究不过外官,哪比得上卓茹茹这样的贴身内官亲近御驾。”
尉迟浮屠与卓茹茹交谈了一会儿,路行云便看卓茹茹拍拍手,一时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了许多小太监,一个对一个找到了待命着的选手们。
“圣上今日国事缠身,无法亲临大殿为我大晋的诸位精锐授予金雀徽,但诸位务必记住,圣上龙体不在此处,心却一直惦念诸位。诸位只要时时牢记‘为国效力,为君尽忠’这八个字,就不枉费圣上的一片关切之心了。”
卓茹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选手们面前。凑近了路行云仔细看他,只觉得他形销骨立,眼眶凹陷像极了枯冢里的骷髅干尸,那瘦弱模样直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足以将他刮走,半点也无法将他与传闻中身怀绝技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谢圣上隆恩。”选手们异口同声,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殿堂内久久回荡。
卓茹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次拍手,那些个小太监得到了指令,当即各自取出一件东西,往选手们的胸襟上别去。路行云低头定睛一看,那东西拇指般大小,形如飞雀展翅,周身金色,不必说,自是众选手们心心念念多日的金雀徽了。
然而,当徽章别好,细细再看,路行云却发现有些异样。原来那金雀徽上飞雀的双眼内凹,留着两个空洞,与整体的鎏金相较,显得十分突兀,让人觉着别扭,似乎是刻意为之。也有不少选手怀有同样的疑问,先后疑惑地朝卓茹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