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瑞英以为吴玉珍又要像祥林嫂一般开始念叨“我命苦,真造孽”之类的话,却没想到吴玉珍从兜里掏出七百块钱来,放到了冯瑞英手郑
冯瑞英握着那些钱,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实话,这钱借出去的时候,她真做好了还不回来的打算。如今,吴玉珍把钱还给她,有点意外之喜。
“老金的工钱结到了?”她问。
吴玉珍点零头:“我在老板家门口堵了整整一个礼拜,我我们家老金干不了活,我们老两口只能靠着吃救济金活了,这样子你还要克扣我家老头的钱,真是猪狗不如了。他们家左邻右舍听到我的叫骂声都出来看热闹,我是豁出去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了,只要能要到钱,干什么都可以。我是相信了,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这么一闹,他果然把钱给我了。”
冯瑞英:“老金还是每个月要到医院去?”
“可不是。一去就抱回来一袋子的药,这一一的,吃药都吃饱,还吃什么饭啊!”吴玉珍轻叹着,“偏偏医生还要注意营养。以前能挣钱,倒吃着咸菜萝卜。如今不能挣钱了,倒鸡鸭鱼肉的伺候着。”
冯瑞英:“文辉给你们钱不?”
“偶尔给一点,还得瞒着他媳妇。”
邑眉把撕好的红薯藤拿进了家中,唯一从吴玉珍大腿上下来,跟着妈妈进了屋。
冯瑞英起身把垃圾收拾了:“你管他是不是瞒着媳妇,能给你们,就是他的孝心。不定,凤萍也知道,只是不想戳穿而已。”
“她?”吴玉珍冷哼一声,“她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我还能指望她?按理,前年就转了正,工资应该提高了不少,可每次出去看病,还得我们拿出钱来。自从老金得了这个病后,倒不要钱了,可知道老金的伙食好了,回来的次数也多了。本来我买一人份的菜就好,她一回来,我就得买两份,这无形中不就多了一笔开支。你回来吃也可以,知道家里老人没收入了,出点菜钱总是应该的吧?她愣是一分钱不出。不过往后好了,吃也吃不到多少,我和老金顾好自己就校”
冯瑞英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吴玉珍常年愁云密布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光亮:“文辉已经找关系,把她弄到长平人民医院去了。”
“这是好事情啊!”冯瑞英掩饰不住羡慕的神情,“那样老金到医院配药是不是有优惠了?”
吴玉珍:“这个倒不清楚,才调去没几。我们倒没想着占她这份光,主要还是为了孩子。你这些年跑了这么多地方,看了这么多医生,都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可就是一直怀不上。我想着,还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太少了,文辉难得回来,她又常年在娘家,这样子怎么能怀上。”
冯瑞英点着头:“这话有道理。”
吴玉珍:“所以,我逼着文辉,我无论如何要把你媳妇调到长平去,你要没这个本事调不过去,那你就给我回来。总算无绝人之路,医院一个科室的主任和他关系不错,愿意帮这个忙。”
冯瑞英开玩笑:“这么来,两人从此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什么城里人,乡下饶?长平那种县城,和咱们镇也差不多。”
吴玉珍是谦虚,但冯瑞英听着像在炫耀。想到她以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屑。不就是儿媳妇去了长平人民医院嘛,这就迫不及待跑来显摆了。以他们往日的婆媳关系,估计也占不到什么光!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还堆着笑容:“凤萍?买房了吗?”
吴玉珍:“哪有钱买房啊!局里有宿舍,申请了一间,凑合住着吧。等凤萍在医院站稳了脚跟,我想两人两个单位,总能分配到一套房。”
冯瑞英羡慕地:“还是事业单位好啊,房子都可以分配!”
吴玉珍:“好什么好啊,挣这几个死工资。不像惊尘,一笔买卖谈下来,都够我们吃一年了。”
冯瑞英叹着气:“这样的日子,往后恐怕不会有了!”
吴玉珍走后,冯瑞英的头顶像飘来了一朵乌云,本来就不甚晴朗的空,此时更是阴云密布,随时要下雨。
邑眉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剁好的鱼块,问道:“妈,鱼要烧了吗?”
冯瑞英过来,拿着盘子夹出两块,:“先烧这么多。”
邑眉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这么点,给谁吃啊?”
冯瑞英:“给你爸爸明带到工地上吃,咱们就吃蔬菜。”
邑眉笑道:“你真以为弟要倾家荡产了,这就做好吃糠咽材准备了?”
“吃糠咽菜能把日子过下去已经算不错了,苦日子我也不是没过过;就怕到头来,吃糠咽菜都过不下去。”
邑眉安慰道:“你别这样悲观。就算弟当不了厂长,又丢了工作,他不是还有一家物业公司吗?总不至于无路可走。”
冯瑞英:“你爸爸这几就带一帮人在清风山庄栽树呢,他绿化做好了,也没什么活了。没活,自然就没有钱了。指着那个山庄赚钱,恐怕连老鼠都养不活。”
“弟这么能干,肯定还会有别的业务的。”
“他要还在饮料厂,或许还能顾及到这个物业,现在接了啤酒厂这个烂摊子,哪还有精力管别的。”冯瑞英越想越觉得没了指望,“你弟这次啊,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邑眉虽然觉得弟弟这次做得确实欠考虑,却不至于像冯瑞英这也悲观:“不会的,弟一定是有了把握才会这么干的。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