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要约马锅头一起去马院,却也要先与佘氏说一声。
小夏、翠儿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柳编制品,还有给乐乐买的花雀,虽然花钱不多,却也能讨得佘氏欢心。男人要为他们做些事,脸上虽有不悦,只是也没说什么。
舅舅见佘氏不表态,就算是默许了。来在前面店铺,与管事的低语了两句,管事的明白,遂兑给了舅舅几两银子。
舅舅转出店铺,要去约马锅头,刚好马锅头自己来了。舅舅拍着马锅头的肩膀道:“你这个兄弟,就是不给哥面子,我还等你们买马回来,好做东呢,倒好,你自回家去了,也不怕两个孩子把新买的马带丢了。”
马锅头笑道:“东家就会赚了便宜卖乖,我还不知道你,赚钱可以,哪有花钱的自由?”
舅舅压低声道:“你也别老这么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个没法跟她讲道理,尚若依我性子上来闹翻了,对家庭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请你吃饭,就是告诉那母老虎,她还敢说不行?”
说得马锅头又笑了。
舅舅和马锅头说着话,来在后院牵马套车去马院。舅舅驱车坐在车前左边,马锅头靠车前右边坐了。那车不紧不慢地走着,马锅头道:“你刚才说我不担心那两个孩子带丢了买的马,我还没跟你说一件奇事呢?”
“呃?什么奇事?”
“你说我们刚买的这五匹马,就像被我们驯服了多少年似的听话,是不是奇事?。”
“果然这样,那真是奇了。”
“还有更奇的呢?”
“更奇的?”
“从集上回来时,我们四人一人一马骑,余下的那一匹,也不知被你那甥子用了什么手段,他把那缰绳随便往那马项上一栓,那马就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们后面跑了回来。”
“怪哉!这个孩子,真不一般!”
两人谈论了一会小夏,又说了一些跑商的事情,不知不觉来到了前村。舅舅停住车,等马锅头去约尤贵来。
这尤贵的住家,确实寒酸,篱门,土墙,几间破房旧屋,用家陡四壁来形容,真是太确切了。
马锅头在篱门外喊了几声,没人应,问他邻舍,说是可能又去了后街的“黄泥鳅赌房”。
马锅头折回来与东家说了,舅舅道:“咱去寻他,若是果然不在,也只好待我们从马院回来时再找他谈了。”
“东家说的是。”
这黄泥鳅赌房,本是一户绝户宅,因与黄泥鳅是当家,隔着最近,便被黄泥鳅所有了。黄泥鳅爱招些闲散之徒在此博一博,时间长了,便被人称“黄泥鳅赌房”,
两人驱车,来到后街,很快找到了黄泥鳅赌房。只听从里面传出吵嚷声。
舅舅把车停在路边,使了闸,和马锅头一起走了进去,正见尤贵和一个汉子吵嚷。另有几个赌徒正不知如何相劝。
原来这尤贵最是好赌,以至于弄得家陡四壁,至今连个老婆也没讨上。这回从牢子里出来,也没正经事做,今个刚从亲戚家好说歹说的借了两贯钱,这一手痒,又输了进去。想到晚上又要没饭吃,便向黄泥鳅道:“这钱先借我一借,明日便送来还你。”
黄泥鳅道:“尤哥,你明明输了,说甚么闲话?莫不知:赌钱场上无父子?”
尤贵紫涨着脸道:“闲常我也赌直,今个有些难处,好说一借,有什么打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