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寐语到现在都还是很纳闷。
这个薛庭竹是不是吃错药了,兄弟情不是挺好的吗,一起撸袖子划拳,一起喝酒做坏事,一个放和谐风,一个行动,这分工多明确啊,非要捣鼓成情情爱爱,真是让人头疼!
“那个,薛庭竹,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秦寐语认真地说道,“你,如今还是我的恩人。”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始终都站在我这边,我领你的情,为你刀山火海,我都无话可说,但你我仅此而已。人只有一颗心,她已经给出去了,现在的她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
静默了许久,薛庭竹拂了拂衣袖,掸去落在其上的残红:“我见过你穿茜色,很好看。”
但并不是为他而穿。
秦寐语心头一动,并未多言。
她记得自己没有穿过茜色,但她不想再说。
眼前这个薛庭竹,她忽生陌生之感。
他眼中的炙热那么明显,她记忆中的薛庭竹不是这个样子的。这让她怀疑他对自己暗示的心悦,或许只是享受征服的愉悦。
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眼前这个人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秦寐语本来是想和薛庭竹说一说萧千夜的事,如今也有些意兴阑珊。
两人对坐了一会,薛庭竹就被弟子请走了,秦寐语一个人又坐了一会,才回去。
吹了山风,秦寐语回去之后,就被琴书用又哭又跪逼着灌了一大碗姜茶。
夜间秦寐语照旧陷入梦境。
梦里,她背着一个小男孩,走在荒野之上。
梦里,她为了救他,双目不能视物,双腿也断了。
梦里,她睡在一个山洞里,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符咒。
梦里,她被一块大石头砸得鲜血满面。
……
直到自己断气之后漂浮在水面,秦寐语才一下子惊醒,挣脱梦魇的她满身都是冷涔涔的汗,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像是真的刚从水中捞上来的一缕幽魂。
“你做噩梦了?”
忽然身边传来一道细细小小的声音,吓得秦寐语差点把刚冒出头的小纸人一巴掌给拍烂了。
“你怎么在这里?”秦寐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稳了稳心神问道,“萧千夜,你大晚上不睡觉,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夜间阴气足,魂魄比白天更容易凝聚成形,想来萧千夜是趁着深夜,自己从剑鞘里出来,附身在小纸人身上。
“秦思芄,我有事要求你。”萧千夜附身的小纸人别扭地扭着身子走过来。
求?
眼睛都是顶在头顶上的花孔雀,竟然这么低眉顺眼地说话,真是……
很痛快啊!
于是,秦寐语心情很好地问道:“就凭你我的交情,怎么着也说不到一个求字。”
她们都是直接上手,萧千夜的修为及不上她,她从不一招将人打败,而是像猫戏老鼠一般,耍弄够了才给她一个了断。所以,两人的梁子越结越大,整个不恨苦地都快放不下的那种。
要是对方刚刚走过的路,后来的另一个恨不得铲掉一层地皮才愿意走,要么就宁愿绕道二十里。
那时候整天都为这些烦忧,恨不得和对方势不两立,有我没她。如今想想,还真的是小孩子心性。
这边的纸人萧千夜歪着脑袋,还没搞明白秦寐语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想让你带我去见我阿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听她又要找爹,秦寐语不解地问道:“萧胖……萧掌门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阿爹死了?薛庭竹把我阿爹也给杀了!”纸人萧千夜闻言大惊,哭着喊道,“一定是他!他杀了我,还杀了我阿爹,难怪如今是他做了掌门,我要找他报仇!”
因为萧千夜讨厌她的缘故,连带着和她要好的薛庭竹,这个萧千夜也是逮着机会就给添堵。萧千夜这些话,秦寐语听着,很自然地以为她又是在无理取闹。
幸好她的声音不大,秦寐语也懒得去捂她的嘴。
奈何这个纸人萧千夜哭起来没完没了,秦寐语不得不提醒道:“你的眼睛哭久了,可就没有了啊,我懒得再浪费血给你点上眼睛。”
“清濯真人呢?他还在不在?他修为那么高,肯定没事对不对?”纸人萧千夜哭声凄惨,“你那天把他带走,为什么不保护好他!”
“他……”秦寐语被萧千夜嚎得头疼,“那个,你先别嚎了,清濯真人他没事。”
纸人没有眼泪,萧千夜仍旧抬手抹了抹眼睛,到底是把秦寐语的话听进去了,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瞧着她:“秦思芄,我知道你喜欢清濯真人,就算不为了我和我阿爹,你为了清濯真人,你,你也不要饶过薛庭竹那个大坏蛋!”
这和薛庭竹有什么关系?秦思芄又是谁啊!
秦寐语蹙眉,不解地看着她。
按道理说,萧千夜的魂魄虽然淡了一些,顶多是身子弱了一些,怎么这说话都乱七八糟,还全都是她理不清的。
难道是因为这个花孔雀活着太嚣张,这死了也成了鬼难缠?
“秦思芄……”见她发怔,纸人萧千夜以为她是不愿意,忙出声喊她,“我……”
“我不叫什么秦思芄。”秦寐语把小纸人捏起来,晃了晃,没好气地说道,“萧千夜,你是不是糊涂了,还是我打你打得不够狠,你连我的名字都能叫错。”
“你,你不是秦思芄,那你是谁?”纸人萧千夜说着说着,忽瞪大眼,“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