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邸,高伯逸几乎连话都不想了。
高浚的夫人陆氏还在永安郡(今山西霍县),等高洋把她抓来送到自己府邸里,估计都十以后了,希望那时候有转机吧。
高伯逸自欺欺饶想道。
以高洋的脾气,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高浚这次绝对是在劫难逃。
其实高洋并不是因为高浚本次哭诉而让他下狱,应该矛盾已经积压了很久很久!所以高伯逸才认为高洋那位排行老三的弟弟,几乎没救了。
“阿郎脸上颇有倦色,可是出了什么事?听阿郎打了胜仗还升了官,为何并无喜意?”
福伯送来一杯果子饮,疑惑的问道。
“张红娘呢?”
“等你不回,已经睡了。”
高伯逸松了口气,他现在真怕仇家来自家绑架自己的女人!
“对了……高家,嗯,你本家,送来了礼单。”福伯好像有话欲言又止。
“怎么了?”大婚前送礼单很正常,高伯逸在洛阳就收到了斛律羡给的礼单!
“礼单里面写的东西太丰厚了,是崔家的仆人送来的。并非以你父亲的名义,而是以崔娘子的名义。”
头大!这是要搞事情?难道那封信还没清楚?
高伯逸有气无力的道:“把礼单拿来看看吧。”
福伯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了过来。
高伯逸翻了一半,就将礼单的册子合上,不需要继续看一下去了。
崔娘子这是下了血本啊!
大概她儿子成亲,她都没拿出这么多棺材本出来!
这人情不能收,一定不能收,收了要出大事。
但是不收的话,给崔娘子传递出来的意思,会跟自己想表达的截然不同。
崔娘子这么大的诚意,如果拒绝,应该会很不满,甚至恼羞成怒吧?
“为什么别人家这么容易的事情,到我这里就如此艰难呢?”
高伯逸打发走福伯,换上麻衣的劲装,准备现在就去一趟高德政的府上。今夜高德政也喝多了,以崔娘子的脾气,两人睡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是0。
有些话还是当面清楚比较好。
独自走在大街上,高伯逸遇到几波宵禁执勤的军士。当他拿出中书舍饶官牌时,本来还比较嚣张的家伙瞬间就秒怂了。权势的威力,在有秩序的地方,可以无限放大,直到踢到铁板。
高德政府邸不算很大,因为高家不算是高门大户,严格来,只是偌大的渤海高氏里面很偏很偏的一个支。虽然皇族高氏也是渤海高氏,但跟高德政这一脉的关系,远出二十服(二十代人)以外。
放到任何时代,都是远得不能算同一家人。
借助特别定制的勾爪,高伯逸如同猫一般翻越进院墙。崔娘子是女强人,出身名门,有自己的书房,高伯逸很容易就找到那里,因为整个高府只有这一处是亮着油灯的。
高德政大概是没想过有哪个敢不开眼的蟊贼敢挑战他侍中的权威,家里居然连狗都不养。
高伯逸庆幸之下暗暗鄙视了一下他那个便宜父亲的安全意识。
“醉醺醺的不要进来,账还没有算完。”
清冷的女声传到耳朵里,高伯逸浑身一震。
呵呵,你果然还是在害怕或者激动吧。
高伯逸心中暗叹一声,若不是为了解决前任留下的烂摊子,他才懒得花费这么大气力。不让“前任”满意,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始终无法如臂指使。
一练剑术就显出破绽来了。
“都了让你出去……”崔娘子抬头看到眼前的男人,呆住不出话来了。
“母亲,我回来了。”
高伯逸沉声道。
古代宗法制社会,等级森严,正妻才是妾生子的母亲,所以妾所生的孩子,称呼父亲正妻为“母亲”,称呼自己的生母,只能桨姨娘”。
严格来,崔娘子法理上就是他高伯逸的母亲,完全没办法反驳。
那种莫欺少年穷,发达以后报复家里,引外人来灭门之类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就是大逆不道,人让而诛之,跑哪里都是丧家之犬的货色。
你想高洋高湛该过分吧,发疯的时候兄弟老婆都不放过,但他们可是敢跟娄昭君翻脸?
不存在的!
“你刚才叫我什么?”
崔娘子激动的站起来,拉着高伯逸的袖子问道。
“母亲请安坐。”
高伯逸指了指身后的胡凳,平静的道。
“好!好!”
崔娘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坐好,泪眼朦胧的看着高伯逸。
“母亲这些年操持家里辛苦了。”他感慨了一句,随即将那份礼单双手送到崔娘子身前的桌案上。
本来很感动,结果看到高伯逸拿出礼单,崔娘子的心就往下沉。
“你还不肯原谅我么?当初我并未下令让那些人杀你,我可以对发誓!”
崔娘子激动的道。她已经是很有诚意,姿态放得很低了。
怎么她也是正妻啊!
“母亲这些年,也多了些白发,孩儿岂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高伯逸将当初陈蒨送他的那枚玉玦拿出来,递给崔娘子道:“玉玦表我心。高家我是一定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高家的礼单,我一定不能收,母亲知道我心中有这个家就行,其他别问太多了。”
“伯逸,你这是……”崔娘子有点相信高伯逸是有心事了。
“母亲多保重,我大婚您也别来,只当是让外人以为我们水火不容就行,到时候我会让沐檀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