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胡关正面是一条河,高伯逸的地图上没标注,是从黄河岸边引水引进来的一条支流,正好成为阳胡关的护城河,当然,只护住正面。
它的背面是山,城墙不到一丈,平日里根本疏于防范,只有三三两两的兵丁有气无力的在上面站岗,估计那些人眼睛都没往山下面看。
稀奇吗?
一点都不稀奇。
让你去武当山的金顶上当十几年的工作人员,估计你看那些云雾缭绕的美景也看腻歪了。自从阳胡关建立以后,山背后就没被人杀上来过,那些值守的镇军,没睡觉就已经是敬业了。
夜幕降临,将黑未黑的时候,从阳胡关背面的山坡上,爬上来几个人。
身材精瘦,手臂长,特制的木鞋上有铁钉,能嵌入夯土的城墙里。
这些人就像是壁虎一样,轻巧的在一丈高的城墙上攀爬,很快就上到城墙,这里居然空无一人!
长期的思维定势,让守军在吃晚饭的时刻,故意忽略了这个基本上不会有人来的方向。
爬上城墙的人里面,以陈真为首。
他和同伴将背后的绳索抛下来,周铁虎带着所谓的“敢死队”,顺着绳索攀爬上来,很快这里就满满当当的站了一百多人。
“主公别光顾着杀人,我们还要……”
陈真怕这个傻大个乱来,没想到戴着虎头面具的周铁虎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出来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吃奶,睁大眼睛看着就是了!”
罢拿着长槊就往关头正面的城墙上走去。
“罢了,打仗不是我所长,弟兄们,下去吧。”
陈真无奈耸耸肩,爬山开路对他们这些山民来很容易,但像周铁虎一样正面砍人,还是有难度的。
主要是他们太瘦了,那身材注定就是为了攀爬而生的。用高伯逸的话就是“生吃这碗饭”,他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一直将陈真他们那帮山民当做斥候队来用,正面作战,从不让他们上场,而功勋却是一样不少。
这就是为什么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都很愿意接受高伯逸驱使的原因。
爱惜士卒,不蛮干,赏罚分明,扬长避短。
高伯逸自知搞不过西魏那帮猛人,所以他愿意在自己这边的军队里下苦功夫,发掘优点,而不是搞歧视和一言堂。
所以神策军内部各军无论彼此间分歧多大,都奉高伯逸为正主。到底,能打仗,为人又很四海,自然不乏追随者。
半个时辰之后,山坡上星星点点的满是火把,众人看到阳胡关城头升起了红旗。高伯逸侧过头对李达道:“愿赌服输,半个时辰而已。”
刚才两人打赌,李德林为证人。高伯逸陈真和周铁虎联手,不要一个时辰就能拿下关隘,李达必须他们至尊百保出马才能建功。
现在结果很明显摆在那了。事实证明,一百个李达加在一起,也玩不过高伯逸一个人。
李达赌品甚好,虽然不甘心,还是从袖口里摸出几片金叶子递到高伯逸手上。
后者哈哈大笑道:“你和我赌,从来就没赢过,为什么如此执着呢?”
“你一直想睡却又睡不得的娇俏娘子,难道心里就不痒?”
李达毫无愧色的反问道。
高伯逸顿时无言以对。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抢不过。
你看,古人总结得多好啊。
李达这辈子要是跟高伯逸打赌赢不了,估计他老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
众人来到阳胡关城楼的签押房里,周铁虎像是拎着鸡一样,将一个身材瘦弱的校尉扔到地上。
高伯逸故作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生气的道:“打仗赢了就赢了,怎么能如此没有风度呢?”
他笑眯眯的将那位西魏镇军校尉扶了起来,拍拍对方身上的尘土道:“我是个爽快人。你带着俘虏,帮我骗开垣曲县城的城门,我保举你到北齐做官。
如若不然的话,我先砍你手脚,再把你弄成公公,保住你性命,将来让你在邺城光着身子游街,供大家观摩欣赏,如何?
很多人都很好奇,不知道什么是人棍,我想拿你试试手。”
高伯逸皮笑肉不笑的道。
“大帅饶命啊,我这就带大帅去找我的亲信,明日带他们去骗开垣曲县,决不食言!”
这位身材矮的校尉很快就把节操卖了。
不要觉得奇怪,无论是北齐还是北周或者西魏什么的,州郡镇军都是由经过一定军事训练的农夫临时组织起来的。
这种兵役是强制执行的,是徭役的一种。点名点到你,不去就是不校
所以他们的士气究竟有多高,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到。明白点,这些镇军都是为了混一日三餐到这里的,能混一是一,如果没有极为难得的机遇,则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唯一要做的就是吃饱,然后想方设法保住自己这条命。
看到这位魏军校尉如此卑躬屈膝,一吓唬就软了,无论是李德林也好,周敷也好,更别李达他们了,全都是神色漠然。
既不怜悯,亦不鄙视。
原因无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光靠州郡镇军,是守不住城池,也是打不了胜仗的,这几乎是个各国军界的共识。
但是战场上没这些人又不校
城池需要压制,不然陷入权力真空的状态,一切都会乱套。
军粮需要有军队护送,补给线越长,镇军的作用就会越重要。
“今日暂且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