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逸急急忙忙的回到家,却发现高彾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呼抢地,也没有黯然神伤,而是表现得非常平静。
如果不是因为眼睛哭红了,几乎看不出跟平日里的差别来。
“高湛的尸首现在正停在皇宫里,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高伯逸走到床边,揽着高彾的肩膀问道。
“罢了,不见也好吧。”
因为长孙晟的“劝导”,她现在早就缓过劲来了。人都已经死了,再折腾又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来?
“也好,明日高湛就要下葬,地点还是在磁县高氏的祖坟那里。”
“嗯。”
这情绪有点不对劲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平静呢?
“阿郎,今年冬会不会死很多人?”
高彾突然问了一句让高伯逸摸不着头脑的话。
在古代,每年冬都会死很多人,这是根本不需要怀疑的事情。高彾算是多此一问,却也算是关心民间疾苦。
“确实,因为下雪了啊!”
“阿郎,大齐开发银行不是在我名下吗?我捐点钱出来赈灾怎么样?”
高彾终究还是把长孙晟的话听进去了。
自怨自艾没有用,悲春伤秋也很无聊,如何提高自己的影响力才是真的。上位者可以狂妄,可以胡作非为,也可以悲悯人,唯独一样不能做,那就是埋怨命阅不公。
她想得很好,没想到高伯逸摇了摇头头道:“升米恩斗米仇,你那个办法,只会得罪更多的人。就算要赈灾,也不是你这么赈的。”
高彾政治智商有限,所以接下来的话高伯逸不会,如果是李沐檀的话,他肯定会出来,两人还能合计合计。
高洋坐镇邺城,要收买人心,也只能以高洋的名义去做。大齐开发银行名义上是高伯逸在管,实际上却是高洋的私人财产,高伯逸最多算入伙。
你拿着高洋的钱,去赚自己的名声,真是嫌命太长了么?
再了,救急不救穷,雪后灾民肯定多,你又能帮助多少人?给了他们吃的,他们下一顿怎么办?
全都收进来当家奴,高洋会不会有想法?那些老弱要怎么办?
很多事情,不是想当然的你是好心就有好报。
高彾眼中一闪的光辉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因为她知道高伯逸没有必要骗她。
“邺西城尚未完工,大齐开发银行,可以先借出一笔本金,解除灾民的燃眉之急。然后让他们去修邺西城,以工代振。
至于被雪压塌的房屋就不要再修缮了,将灾民们就地安置在邺西城周边,他们以后就是邺西城的第一批居民。
至于其他的,我去找杨愔想想对策,事情就解决了,比你在郊外开了粥铺好得多。毕竟邺城不缺粮食,缺的是钱,暖和的屋舍,不能用老办法去解决新问题。”
高伯逸一开口,内行和外行的对比就出来了。
高彾想的是自己去做一件事,而高伯逸的思维,永远是借助可以借助的力量,放大自己的影响,又不会触怒高洋。
因为高彾想赈灾,这是“私”,而高伯逸联合杨愔,让中枢参与将要到来的雪灾,这是“公”。只要高洋不是昏君,就知道要怎么处理。
“义父!义父!抱抱!”
一个三岁不到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边喊着,一边被高伯逸高高举起。
“玉露长大了呢!”
这孩子叫高玉露,乃是高伯逸的第一个女儿……一夕fēng_liú后的结晶。孩子的母亲正是高澄的嫡女乐安公主,如今在邺城郊外的慈静庵出家,带发修校
和孩子玩了一会,孩容易累,很快就高彾怀里睡着了。
“你要不要把她接回来,在邺城里安置一下。”
嗯?
高伯逸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湛死了,乐安怎么也是我侄女,我怎么忍心看她年纪轻轻就如此孤苦。当年的错,她应该也反省够了,何必再惩罚她呢?难道你想我当玉露的母亲当一辈子?”
高彾有些软弱的靠在高伯逸的肩头,心中很是惆怅。
家里再进女人来,那肯定是让人不舒服的。但乐安怎么也比李沐檀要乖太多了吧?赵郡李氏那个女人,真是软硬不吃,什么手段都不好使。
高彾也有自己的九九,拉侄女进来,身边的人又多了一个,不至于有事的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樱
“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高澄的六个儿子,可是一个都没死呢!你金屋藏娇把他们的姐姐当金丝雀养着,人家也是要脸的好吧!
“又不是让她还俗,可以在邺城里修行嘛!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第一次见面就在寺庙里把我给……”
高彾又是提这茬,高伯逸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那就,以过年的名义,接她来看她姑姑?在府里住两?”
高伯逸有些扭捏的问道。真的,当初自己真是冲动了,没想到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来,崔达孥都跑北周去了。
“哼!下不为例。”
高彾狠狠瞪了高伯逸一眼,又深深叹了口气。
……
邺城在下雪,长安也在下雪,而且雪下得更大,已经持续了好几。
北周皇帝宇文邕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鹅毛大雪漫飞舞,有一枚落在自己手心,慢慢融化,心情略有些惆怅。
“杨坚,朕当父亲了呢。你也快要当父亲了吧?”
前几宇文邕的妾室李娥姿产下一子,起名为宇文赟。不过众人都不看好这个儿子的命运。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