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高伯逸左手死死拉着高洋提着剑的手,纹丝不动!
“放手!朕今日就要砍了那个乱臣贼子!”
高洋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面色狰狞的道。
嘛,北齐时,是有在朝堂上斩杀大臣的习俗,换句话,要杀的大臣,处决的命令颁布以后,都是在大殿里当场杀死!
所以高洋拿着剑要砍李集,貌似从程序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朝臣们除了高伯逸以外,没有一个人上前的。像李集这样的人,砍了也就砍了,这就是孤臣的悲哀。你不站队,出事了就没人帮你!
“陛下,今日若是砍了李集,下人会怎么,史官们会怎么写呢?
他们一定会写李集忠言纳谏,悍不畏死。陛下乃是桀、纣之君,高伯逸乃是奸人佞臣!
何必一怒之下成全他的名声呢?
陛下,他这是在邀名卖直啊!”
高伯逸“发明”了一个千年后才有的成语。
话完,他觉自己左手上的力道了很多,高洋似乎冷静下来了。
毕竟,高洋不是傻子,如果有人想寻死,多的是办法,何必以触怒自己代价呢?
每一个人,话做事,都有他内在的动机。
高伯逸并不知道李集今日死谏,还要把自己拉下水的动机。但很明显,此人是并不怕死的,或许他正盼着高洋去杀他,以成就他的名声!
你以为这是事么?
不不不,这可是影响家族的大事!
试想李集今日玩了这么一出之后,后世之人会怎么想?
比如李集的儿子,孙子也是读书人,当官之后,身上就有个光环了。
像什么家学渊源啊,家风清正之类的。
别人才不会研究高洋是不是对的上李集的指责,是不是被李集冤枉了呢!
这对一个饶人设,有很强的补正作用。李集的子孙为官,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忠良之后”。
恐怕这也是李集此次看似“作死”的根源所在,毕竟他不像杨愔一样年富力强,总要为后世子孙考虑考虑。
想明白这些关节之后,高伯逸就觉得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来走,否则,自己就会成为对方光辉形象的“背景板”。
“哼!朕不会这么算聊!”
高洋随手将白云剑丢在大殿上,快步走到龙椅跟前,指着李集大骂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老头给朕抓起来丢大理寺狱!”
两个宫卫上前,将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的李集拖下去了,这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退朝!”
高洋气哼哼的走了,留下了一地鸡毛。
众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目光都集中到高伯逸身上,意思似乎在:李集你是奸佞,你不出来解释几句可还行?
迎着所有饶各色目光,高伯逸熟视无睹的离开了太极殿,他有预感,李集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
“主公,李集此人实在是太过于放肆!为了名声简直不择手段!
是可忍,孰不可忍,主公为何劝陛下放过此人?”
府邸的书房里,杨素义愤填膺的问道。
随即他面色森然,压低声音继续道:“主公,要不要派人去杀了李集,造成他畏罪自尽的假象,或者造成死于意外,然后在邺都里宣传一下此人是遭受谴才会殒命的?”
历史上的杨素是个心狠的人,当然,这一世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高伯逸摇摇头道:“会咬饶狗不叫,此时,不便过多暴露我们的实力,让李集这厮去聒噪便是。”
他忧虑的哪里是李集啊,他是害怕高洋进入暴走模式!从目前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一个人压抑得越狠,放纵起来就越凶猛!高洋显然就是这样的类型。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高伯逸不动声色问道:“什么事?”
“阿郎,外面来了个叫斛律世达的将军,送了封信就走了。”
斛律家?
高伯逸心中暗暗警惕,年前挖了个大坑,不知道斛律世雄送信去晋阳回来没有,娄昭君应该气得跳脚吧。
高伯逸心中一阵暗爽,他就是喜欢那个老太婆恨自己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得的样子,更何况,自己在她身边还准备了一张王牌!
“进来吧。”
福伯走进来将信件交给高伯逸,随即躬身行礼退出房间。
高伯逸也不避讳杨素,直接将信拆开,随即面色大变。
“主公,如何了?”
杨素好奇问道。
“你自己看吧。”
高伯逸将信交给杨素,对方速速的一目十行看完,那惊讶的表情跟高伯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真是难以置信。娄昭君为何要杀斛律世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杨素完全不敢相信,以娄昭君的政治素养,她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有时候,人脑子一热,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当然,我也很难想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不过……”
“为主公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杨素抚掌大笑道。
斛律光的名声摆在那里,他若是临阵投了晋阳那边,高伯逸哭都没地方哭。
现在看来,如果晋阳六镇鲜卑要闹事,斛律家绝对会在一旁观看……甚至下场给自己帮忙都是有可能的。
谁让娄昭君亲手杀了斛律光儿子呢?
斛律金毕竟只是死了个孙子,可斛律光却是死了个嫡子,虽然不是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