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檀坐在卧房的床上,把儿子高承明哄睡了以后,她没有熄灭油灯,而是继续在呆坐在床头想事情,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虽然嘴上不介意高伯逸如何如何,元氏如何如何重要,可是她心里还是非常介意的。就是那种很不爽,却又没办法发作的憋屈福
世间向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平等,也没有什么长久的和平,一切都是根据实力对比来慢慢进行调整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
对于这一点,李沐檀看得很透彻。越是紧紧抓住不撒手,越是容易失去。
尤其是现在高伯逸已经走到了关键的一步,将来不敢都是坦途,但可以预料的是,只要不出意外,只要他能摆平晋阳那边的势力,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甚至,往那个方面想一想,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以想象,高伯逸身边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哪怕有些女人他完全不碰,也肯定会收下,用来安抚各大豪强的心思。
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玩的!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高伯逸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按住李沐檀的肩膀,轻佻的问道:“娘子,洗白了没有呢?”
“阿郎!你怎么回来了!”
李沐檀一脸惊喜看着高伯逸问道,明明很高兴,却又担心对方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没事的。没洗澡的话,要不一起?”
不就是洗个澡嘛,怕什么。
李沐檀才一点都不担心。
……
很久之后,在温室的池子里折腾累聊二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悠悠喘息着,回味着,有种累虚脱了,躺在床上身体很舒适的那种放松福
“阿郎,你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黑暗中,李沐檀轻声问道。
“如果是苟活,一口饭和一个狗窝就够了。如果要好好活着,重要的事情就太多了,不过我觉得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尊严和梦想!”
这话得太过缥缈,李沐檀疑惑不解问道:“何为尊严与梦想?”
“自重者自尊,如干净水洗脸,脏水洗脚。倘若用脏水洗脸,那便是没有尊严,与如今的元仲华无异。
梦想则是让人知道为什么而活,儒家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下,就是某种梦想。”
李沐檀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很容易就理解了高伯逸想的真正意思。
“阿郎如果有一权倾下,那会有什么梦想呢?”
“下一统,北逐突厥,南平百越,西拒吐蕃,扬帆于东海,让下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如此而已。”
高伯逸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子。
这个饼子是如茨大,以至于后世都没有一个国家能实现。强如美利坚,有三成人不知道越南在哪,一成人以为中国是邻国,形同文盲,亦是有百万人食不果腹,露宿街头。
李沐檀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高伯逸这个“梦想”太过于宏大,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机会实现!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无论什么朝代,人口扩散与增加的速度都太快了,不用多少年就会超过环境的承载能力。这才是所谓“周期律”的真实原因。
高伯逸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
哪怕是人人有饭吃,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梦想了。
“阿郎难道没有想过锦衣玉食,妻妾成群,生杀予夺之类的?”
“那些东西都是附带的,哪怕你不去追求,亦是会如影随形的。比如若是两年前,我去斛律家提亲,一定会被斛律光砍死!毕竟他女儿那么。
但如今若是我去提亲,哪怕他知道我是个qín_shòu,也会把女儿双手奉上。所以这只是权力的附属品而已,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梦想。”
李沐檀忽然想起“蝇营狗苟”这个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高伯逸得很对,人是要有点追求的,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历史上西晋司马家为什么名声那么臭?篡位的人又不止他们一家?
原因就是这家人干了逆臣的事,干完以后不好好收拾自己的摊子,完全不肯负责!心态还是跟做臣子一样。
他们被后世之人唾弃,那是必然的。
“所以阿郎希望名垂青史么?”
“不追求了,最多不过百年而已,百年后记得你又如何?”
这个话题很沉重,李沐檀也不愿意继续下去。他拉着高伯逸的手继续问道:“元仲华也是颇有姿色,阿郎为何不……反而要回来?”
“难道你还不够香?”
高伯逸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又不会跑,不差这一晚。元仲华可不一样,错过了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沐檀有些惋惜的道。
她当然不希望高伯逸跟元仲华亲热,但是理智告诉她,搞定了元仲华,等于是在高伯逸与元氏之间建立了一座桥梁。
这对未来稳定北齐的局势,很有好处。毕竟,元氏还有很多族人散居在北齐各地。他们当中很多都落魄了,然而依然有很多人颇有势力。
“放心,欲速则不达。对了,我问你,你觉得我回归渤海高氏如何?”
高德政是渤海高氏极远的旁支,按道理,高伯逸应该渤海高氏的人。
只可惜,当年他和他母亲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已经被族谱除名了。所以严格来,高伯逸现在跟渤海高氏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姓高而已。
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