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范剑给他娘连续磕了三个头,每次都带着响。
范大娘十分错愕的看着自己儿子的举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范剑给他娘磕了头,才接着说道:“娘啊,孩儿不孝,也许不能给您养老了。”
范大娘听的一惊,心里发慌,她急忙问到:“小二,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在外面惹祸了,你可千万别吓娘啊!”
“娘,俺没惹祸,但是俺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去不管啊,俺实话告诉您,那个我救出来的女娃子,是我跟周扒皮的小妾私通生下来的,如今她命在旦夕,俺不能不管她啊!”事到如今,范剑对他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你说啥?”然而范大娘显然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件事。
“娘,俺说的都是真哩,俺昨天夜里救出来的就是俺的种,您的亲孙女。”范剑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他这一重复,范大娘也总算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说你个瓜娃子,昨天怎么就跟魔怔了一样,命都不要了,去救人家的娃,原来那娃是你的啊!可是你让娘咋个办哩,救那娃子,大夫说至少要八十两银子,就是把你娘卖了也换不来那些钱啊!”
范大娘不是个狠心的人,可是八十两银子,对于这个家来说太多了,就算不给兄弟两个娶媳妇了也拿不出来,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她是存了十年才辛苦存出来的,可是现在拿来救命还是差太多了。
“娘,娘,你别哭,俺都已经想好了,李家不是一直都在招人当肉桩吗?只要签了契约,立刻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范剑看到他娘哭的伤心,立刻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希望他娘不要太过担心。
不过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她娘立刻就是劈头盖脸的巴掌打了过来,边打还边说:“这就是你给娘磕头的理由,你也知道给那李家做肉桩没几个能活下来的是吧!所以你就给娘磕了几个头,然后为了你闺女,连娘都不要了是吧!”
范大娘说完这些,立刻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范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一个劲的在那磕头。
范大娘也不理他,嚎啕大哭了一阵,才把范剑给拦住,这时候范剑额头上已经满是鲜血。
范大娘也不去给他擦掉,愣愣的看着他一会,然后才轻轻的说道:“小二啊,要不然那闺女咱别要了,回头让翠花给你再生一个。”
范大娘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因为没有人比他明白这句话有多残忍。
范剑听到他娘这样说,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道:“娘,爹当年死的时候,我就看你天天哭,就是到了现在,你也经常偷偷的哭,这些我都知道。娘,当年我已经眼睁睁看着爹去了,现在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闺女死掉啊!娘,您就同意了吧!我去李家当肉桩,只要撑过五年,我就能回来了。娘,我给您保证,我一定撑过五年。”
这些话,范剑说的歇斯底里,里面包含了他所有的决心和勇气,甚至为了这份决心,不惜揭开了他娘心里一直也没好起来的伤疤。
范大娘不说话了,她脸色惨白,想要在劝一劝她儿子不要走上那条九死一生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了她男人死后自己过的日子,有时候死了,往往比活着更容易啊!
范大锤是个木讷的人,头脑从来都不够灵活,看着自己老娘跟弟弟在那说了半天,哭了半天,始终都插不上话,现在他脑子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娘,要不让俺去做肉桩吧!俺比小二壮实的多,一定能够撑过五年,回来继续孝敬您的。”
他这句话说完,范大娘立刻向他看了过来,眼神严厉。
她一直显得偏爱老二一些,那是因为老二人聪明,心思也重,对他爹的死一直憋在心里,她怕老二憋出啥毛病,所以格外关怀。老大呢,人老实,感情也就没有那么细腻,哭过一场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又有哪个是不疼的。
现在让哪个去李家当肉桩,被那些练武的活活打死,能是她想见到的。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那娃子抱过来,让你弟弟在看一眼。”最后,范大娘还是不得不做出了选择,尽管这个选择让她心痛的死去活来。
孩子抱回来的很轻松,周家庄的人根本没有阻拦,范剑抱着几乎哭个不停地孩子,一直把她哄睡着,然后开始吃他娘给他做的那一桌好菜,鸡蛋,腊肉,刚杀的老母鸡。
范剑装作吃的很开心,一边吃还一边夸他娘手艺真好。范大娘神色也平静了很多,不停地给他夹菜。
母子两人都在极力的掩饰,要把这场生离死别,掩饰成一次简单的远行。
只有范大一个人,仿佛终于弄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不停抹眼泪,却又不敢哭出来。
吃饱喝足,范剑拍了拍孩子,摸摸她的小脸,又给自己老娘磕了三个头,拉着范大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他没有哭,因为他突然就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再哭了。
他想起了他爹,也许他爹当年也是这种心情,因为家人,我们可以无畏生死。
范大娘没有一直盯着范剑的背影,她也没有再哭,她儿子还在,她不能哭,这不吉利。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