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捕快忙碌一年,哪里姑上家里,有些人甚至还没备年货。他们看着薛捕头,不敢接下礼物。
薛偌涵面无表情,看了众人一眼,一本正经地回道:“公子这可是公然行贿啊,不怕卑职拿你法办?”
文鹏轻笑道:“捕快大人此言差矣,在下谨奉我朝律令,并未有作奸犯科,坑蒙拐骗之举,不求诸位开脱罪责,又不恳请兄弟们大开方便之门,谋取不当利益,如何算得上是行贿?即便是寻常百姓走亲访友,也会收些过节的礼物,难道在下的心意也有罪吗?况且诸位兄弟整日辛苦,想必还没备年货。恰值年关,恰遇诸位,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诸位兄弟不弃。”
言至于此,若再要推辞,薛偌涵自觉对不住这些手下。
他们只是奉命当差,也非吃皇粮的官员,俸禄也是地方官员发放。况且也是人情世故,并无违法乱纪之实。她可以做到奉公执法,属下们可都是要过日子的。若是拒了他心意,只能让他们心寒,虽然他们也不指望这点礼物。
薛偌涵不禁笑了起来:“公子可真是精明通透的‘奸商’,伶牙俐齿,能言会道。既然是心意,兄弟们还不谢谢这位大财主?下不为例!”
见薛捕头没有反对,他们接过礼物,向文鹏道谢。
薛捕头吩咐他们先回家置办年货,待午后再到衙门办差,文鹏也吩咐仆人先行回府。
薛偌涵正言道:“公子下次万不可如此!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日积月累,法度纲纪如何不废弛?”
文鹏答道:“姑娘所言极是,在下谨记。法不外乎人情。人情多了,法不将法,无疑是自毁长城。”
众人散去,文鹏请薛偌涵到街边酒肆吃酒,两人坐在二楼,闲聊起来,文鹏听她讲起那宗拐带人口案。
杨醒涵被抓捕之后,不打自招,如实招认罪行,连带将他幕后主使与同伙,招供出来。
他家原在泉州府开办染布坊,生意还算红火。后来,因买卖结识朝中一位权贵子弟,受其赏识,为他家商号打理买卖。
他贩卖私盐,倒卖古董,火器等,与番商交易,以赚取高额回报。只要赚钱,什么都敢做。
为行事方便,他常要送人侍妾,花费不少银子。一番盘算下来,索性连带做起拐带女子的买卖。
趁着行商之时,他将那些不谙世事,或不甘清贫寂寞的年轻貌美女子,或骗,或买,或抢,或哄诱出来,再卖给青楼,富贾之家及达官显贵,这几年竟也赚下不少银子。
文鹏询问幕后主使,薛偌涵劝他莫要多问,那人及两个仆人已被人暗杀(女侍珠儿未被灭口,薛偌涵有意隐瞒。),此事牵涉甚广,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他们六扇门总捕头,也不得不妥协,最终还是草草结案。
他只得作罢,又问及假僧人一事。
薛偌涵也不隐瞒,她回道:“此案已经告破,还多亏这个杨醒涵。他为了将功赎罪,将他认识的一名僧录司官员揭发出来。那僧官唤作章得利麻,不仅骗取朝贡赏赐钱财,还收留亡命徒冒充番僧,伪造或冒请官印文书,霸占寺庙及其封赏土地、田产等。那番僧头目劫掠来的女子,也会通过杨醒涵,转卖出去。如今那番僧父子已被捉拿归案,磔(zhe)刑于剩”
文鹏摇摇头,连连叹气,看来真正的元凶还是没抓到,感叹六扇门也有为难的时候。
薛偌涵叹道:“卑职官微言轻,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却无可奈何。不过,公子能及时令杨家改弦更张,善莫大焉啊。”
文鹏心头一惊,他没想到薛偌涵竟也知道此事,他报以苦笑。
两人又闲聊片刻,而后各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