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遇一支莫名其妙出现在荒野的汉军,而且看上去连旗号也没有打出,摸不清状况的满达海不由得也是一阵慌乱,第一时间叫停正在疾驰中的大军,扎住阵脚后,便慌忙打马来到多铎面前,请示道:
“王爷,这支汉人兵马不知是敌是友,如何是好?”
多铎没有说话,而是四处看了一眼,随即策马来到一处丘陵上,举着千里眼端详了好一番,方才哼道: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放在平日,本王停下来一口将他吃掉就是。今日算他运气好,本王有更要紧的大事要做,就不与他纠缠了——”
“满达海,吹起号角,命大军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前进,你分出一千兵马来,随便找一个甲喇领队,命他停下在此监视,但不要主动出击,对方若是退去,就让他们随时归队!”
对方看上去,虽然浩浩荡荡至少也是万人大军,但是从前的战例实在太多了,一千草原铁骑,对阵一两万汉人乌合之众,已经是高看他们了。
满达海对多铎这道军令,一点也没有惊诧,转身回到阵前,在自己的部众间找了一个相对文武双全的甲喇,命他引着一千兵马就地排开阵型,随即催动大军,又浩浩荡荡向前方滚滚而去。
“怎么回事,鞑子怎么停了一下,马上又走了呢,这支大军,可是多铎啊!”
郝摇旗看得一阵目瞪口呆,良久,忽然扭头望着田见秀道:
“汝侯,你他娘的果然是一员福将啊!”
“哈哈哈,前边你刚刚哼哼了一声,那边鞑子就对咱们不理不睬,径直走了。直娘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见秀的心腹高鹞子,是为数不多见过孟远,并且大致知道其中内幕的几个部众之一。
看到郝摇旗一惊一乍,他忽然看了一眼田见秀,附耳低声道:
“汝侯,咱们军中忽然来了一颗沙子,十分扎眼哩,要不要——”
说着,他悄悄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高鹞子想得很简单,郝摇旗虽然是李自成老营中的老人,但一直都不受重用,而且武艺、战绩平平。
这么多年下来,每逢大战恶战,除了咋咋呼呼每次都喜欢光着膀子摇旗呐喊之外,便再无亮眼之处。现在趁乱将他干掉以免妨碍自家侯爷大事,恐怕一时间也不会有人引起注意。
最重要的是,倘若以后真的投了那位吓人的少年公子,那可比现在继续跟着李自成混不知要好多少倍。
别的不说,单是这潜伏了多少日子,李自成那边除了仅仅送了一次粮草之外,便再无任何补给过来。反倒是在一万多人断粮之后,全都是靠了那位少年公子不断输送粮草辎重,方才让他们衣食无忧地活了下来。
且不说一饭之恩,就算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点上,杀一个郝摇旗也是应当应分的吧?
想想那些美味,这口中就好像仍有鱼香啊!
高鹞子想着,便下意识地吧嗒了一下嘴巴。
不过,听了高鹞子耳语,田见秀却迟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盯着对面正在滚滚而去的鞑子大军,直到尘埃落定,他才示意道:
“胡丈八,看到留下来的一千鞑子没有?”
胡丈八也是田见秀的心腹爱将,同时也是和高鹞子一样略知内幕一二的部众之一。
听到点名,胡丈八有些莫名其妙,含糊应了一声,就听自己的侯爷忽然又冒出一句话来,直吓得他头皮一麻:
“看见了就好,胡丈八,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
“听着,我现在给你三千兵马,并且还会让高成火器营唯一的两百火铳手抵在阵前,先帮你放一轮火铳齐射。”
“好了,赶紧去准备吧,争取将这一千鞑子全部吃掉。到时人头,本侯算你三百颗头功!”
胡丈八愣怔半晌,终究还是一跺脚,拎刀上马,杀将了出去。
看到忽然有兵马杀出,郝摇旗吓了一跳,张嘴便道:
“汝侯,你疯了,鞑子军没惹咱们,咱们也应该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赶紧抽身而去才对啊!”
直到这时,田见秀方才正眼看了郝摇旗一眼,嘴里蓦地狞笑道:
“郝摇旗,从起兵开始刀山火海的一路过来,你他娘的哪只眼睛何时看到过老子有发疯的时刻?”
郝摇旗一想也对,不觉更是迷惑了:
“既然不是发疯,那你跟这一千鞑子纠缠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田见秀盯着郝摇旗的脖子,上上下下看了好一番,方才哼道:
“老子要做的事情,你郝摇旗这颗脑袋何时猜对过一次?”
“投名状,老子现在需要一个时机、分量都恰到好处的投名状!”
“明人不做暗事,郝摇旗,老实说,你其实还应该感谢这一千鞑子兵。不然的话,嘿嘿——”
说着,他田见秀在他自己的脖子上,莫名其妙的摸了一把。
卖主求荣、不不,闯王又不在这里,他是、他是要另择高枝不成……
郝摇旗心里狂跳不已,两眼惊恐道:
“汝、汝侯,你说这话是、是何意思,莫非、莫非堂堂的汝侯,也要像吴三桂一样投靠异族而去?”
呸——
田见秀突然在嘴里啐道:
“什么投鞑子,老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去巴巴地投靠野猪皮,他们算什么东西!”
“老子做的事情,乃是天下人以后人人都一定回去做的事情,不信你走着瞧——”
说着,胡丈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