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鼐果然还是一个娃娃,什么孩儿军,名头倒是响亮,真正跟北边的建奴打起来,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跟在朱慈烺后面的吴襄,一面听着张鼐在前面的吆喝声,一面也是瞪着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开始左顾右盼,眼珠子在四周的荒野之间骨碌碌地乱转着。
谁能想到,就在张鼐的孩儿军大营中,与朱慈烺比邻而居看押着的这个老狐狸,在李自成跑路的那几天里,因为张鼐乃是他最贴心的嫡系亲信。
所以,在他以为李自成真的发现了必须带着他们再次踏上逃亡之路的巨大危险后,也就不顾一切地仅仅只带着他的几个心腹亲信,像李自成放弃了大半大顺军一样,张鼐也放弃了他绝大多数的孩儿军,悄然弃营而去。
等到刘宗敏最后也跟着赶去,将北门惊天之事说给了李自成听,终于让李自成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错误,赶紧又折身返回。
然而,就在李自成昏了头的这不到半日的空挡里,一个狼一般的人影,却早已窥探多时,趁着这个间隙一头准确地钻进了吴襄的小帐篷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始于吴襄壮大在吴三桂手中的那一支吴家豢养出来的数百死忠家将、
而此人,乃是从京师城破之后,便奉命潜回京城的吴老三。
在吴三桂多年的南征北战中,这支从小就开始豢养出来的数百人的家将营,人数也从最开始的数百人锐减到最后的不足百人。
而这个吴老三,也是最精锐的前三十人中的最顶尖的,所谓吴氏十八金刚中的排名前十的绝李自成开始全城拷打、逼供和搜刮二品以上文武大员及其皇亲国戚之后,吴三桂便将已经为数不多的家将营死忠分拨出了十人,另外又在关宁铁骑、亲兵营以及乡勇营中,选拔出近百人好手,组成了一支专门营救吴襄及其陈圆圆在内的嫡系家眷敢死队,然后悉数交给了吴老三支用。
只可惜,杀入京城的李自成实在势大,而且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同样也有不少江湖高手慕名陆续加入,所以尽管吴老三使出浑身解数,可是在没有外围强大关宁铁骑的策应之下,面对李自成同样构筑起来的侦缉、侦骑营的围剿中,始终无法得手,最后人数也越杀越少,到现在硕果仅存也就只剩下吴老三一人而已。
但是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机会,却忽然从天而降——
这一日,不知为何,整个大顺军就像忽然中邪了一般,到处人心惶惶,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明明没有开战,却像吃了一场打败仗似的混乱不堪。
吴老三敏锐地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味,于是一个空子,便钻到了早就踩好点的吴襄被看守的小帐篷中。
两人一见面,自然是好一番唏嘘。
随后,老奸巨猾且又精于算计的吴襄,便定出了一个苦肉计,彻底放下自己的身段和脸面,就像勾践对吴王夫差一样装疯卖傻,极尽糟践自己之能事。
贵为太子的朱慈烺,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更别说朝堂之上的那些谋略,在老奸巨猾的吴襄面前,哪里是他的对手?
仅仅哭哭啼啼,匍匐于地拜了一拜,小小地试了一下手段,吴襄便彻底征服了朱慈烺,让他乖乖地上钩一切都按自己的套路来了。
紧接着,在得知朱慈烺要被李自成再次转手送人时,这次不仅是吴襄,就连吴老三也感觉脱身的最好机会终于到手。
于是,身边仅剩数名随从的吴老三,迅速潜出张鼐孩儿军的大营,退回到他们的藏身地,然后放出飞鸽传书,将一支始终潜伏并游弋在他四周不远处的八百游骑召回,然后按照吴襄预测出张鼐护送朱慈烺孩儿军可能走的线路,在沿线秘密埋伏了下来。
可别小看吴老三这一支人数不过八百骑的奇兵,他们不仅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惯匪、强盗以及游侠、悍卒。
而且,他们一直都流窜在燕山到渤海之间,对方圆数百里之地内的每一条山谷沟壑,每一片密林丘陵,每一座山寨村庄,都是了如指掌。
加上吴老三毫不吝啬地大把花银子,又有吴三桂的名头。
所以,尽管吴老三自己的那一支敢死队早就被李自成拖垮打散了,但他却又另辟蹊径,从早就摸清了底细并上了黑名单的这些亡命之徒和江湖豪客中,按照从前敢死队的模式,又重金招募了人数远多于从前敢死队的这些亡命之徒和江湖豪客,没有返回山海关,手中便又拉起了一支供其差遣的武装。
当吴老三引军埋伏下来后,随即开始在沿途放置他与吴襄早就商量好的暗号,以便让吴襄随时都能找到并确认他们的埋伏之地。
而吴襄原本就是关宁一线的地头蛇,其吴氏一族的发迹,也是与这方广袤的边地息息相关,自然对这里的山川地貌,比别人更多了一份笃定和熟稔。
当张鼐在前后左右放出的侦骑引导下,自以为找了一条捷径抄近路直通山海关北门之际,吴襄也在悄无声息的左顾右盼中,一下子发现了吴老三给他留下来的秘密暗号。
不过,对这段地形谙熟于心的吴襄,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像一只老练的独狼一样并未急着给埋伏在暗处得吴老三发信号。
直到走出好几里地后,当张鼐引着他的两千孩儿军,一路走下望海岭与山海关北门之间的一条深涧中的必经之路时,吴襄终于阴险地笑着一把扯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