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百五十支新式火铳枪之外,陈永福还不惜代价向新兵营求购了三百枚高爆手雷。
出征前,想到这一百五十杆新式火铳枪和一百五十个火铳手,几乎全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宝贝疙瘩,所以陈永福也一点没有手软和吝啬,直接分拨给了陈家财一百枚。
不过,将手雷拨付出去以后,陈永福还是感到了一阵败了家似的肉疼,于是又叫住陈家财在私底下特地交待了一句,告诉他手雷只许保命时才可用。
谁知陈永福这句话,还真就一语成谶,出来没多久,竟然就得用上了这保命的神物。
眨眼间,五十个仿照新兵营弄出来的三人战斗小组,每个小组一颗,泼了命地将配置给他们的手雷呼啦啦扔将出来。
四面八方,正弯弓搭箭将猝不及防的陈家财火铳队,射得人仰马翻之时,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转眼间就攻守易位,也被这五十颗手雷炸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在一通狂轰滥炸中能活下来的鞑子兵,望着四周被炸死的同伴断胳膊断腿以及不知是什么的残躯,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全都嗷嗷叫着抱头鼠窜。
等到陈家财反应过来,发现刚刚还在箭雨一般攒射的鞑子兵,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看得见一个人影来?
可是,鞑子兵是被打跑了,但惊魂未定的陈家财火铳队却仍旧在不要命地往外投掷手雷。
看了一会儿,陈家财终于看清楚了,顿时心疼得滴血,竟直接冒出头来跳脚骂道:
“他娘的,快快停下,狗鞑子早就不见影了,还扔什么手雷?”
“别丢了,狗日的们,快别丢了,我的娘也,那、那可是三十贯一枚的宝贝疙瘩啊!”
一通大骂,才有机灵一些的火铳手反应过来,赶紧收住手,看了看手中险些就被丢出去的手雷。
而这时,作为预备队的那个什长,也闻声赶了过来,先是主动在四周大面积地搜索了一番,见一个活着的鞑子兵都没有了,这才摸过来,找到陈家财道:
“陈家哥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呀,看来狗日的鞑子还给我们了一个伏击呀?”
四周尸横遍野,你他娘的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陈家财恨恨地瞅了一眼这个什长,嘴里不由得发狠道:
“你是预备队,谁教你贸贸然上来的?”
“奶奶的,既然冲了过来,四周什么状况,伏击我们的鞑子兵,到底是死绝了,还是全他娘的跑光了!”
这个什长摇摇头,忽然悲伤地左顾右盼道:
“都尉,哪里还有什么鞑子,早就将他们炸得人仰马翻,魂飞魄散,死了的全在这儿,没死的全都他娘的跑远了去。”
“只是、只是咱们这次却是也赔上了不少兄弟,你、你还是四处去瞧瞧吧!”
其实,不用这个什长说,陈家财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个结果。
从漫天而来骤然攒射的箭雨那一刻,他就知道,若是当初真的少些贪欲,见好就收,那该多好!
怔忡半晌,陈家财方才咬咬牙,东张西望着,缓缓挥了挥手道:
“去吧,将后军的另一队也唤过来吧,现在能够进行警戒巡哨的也只有你们这两个队了。”
布置完警戒,被打懵了的各队,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元气,开始清点和捡拾他们各自的战损和伤亡情况。
没过多久,便有什长陆陆续续顺着陈家财四处巡视着战场的脚印,一路找了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有的捶胸跺脚,有的横眉冷对,有的呆若木鸡道:
“都尉,我手底下的兄弟,没了,有七个没了,一半人啊,一半人都打没了!”
“陈家哥儿,我的那个什,虽然只被狗日的鞑子射死了一个人,但胳膊完了的,眼瞎了的,腿瘸了的,足足七八个。算上我还能活蹦乱跳的,拢共不过六七个人了,这以后可咋整?”
“陈兄弟,这次可是你说的要继续打两场的,这下好了吧,你现在去我那队瞧瞧去,死了好几个兄弟,回去等着伯爷砍我们脑壳吧……”
七嘴八舌,大吵大嚷中,直听得青筋毕露的陈家财,忽然满脸狰狞地跳脚骂道:
“狗日的们,你们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能把断了的腿脚重新按上去,还是能将掉了的脑袋给装回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从前我们一上阵,都是成千上万的弟兄拿命往上填,怎么没看见当时你们这样哭爹喊娘,叫苦连天的!”
围在四周的什长闻言就是一愣,对视一眼,顿时反应过来:
是呀,奶奶的,以前打一仗死那么多人,怎么今日都是几个几个的死伤,他们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不知不觉,有个什长摸了摸后脑勺,竟又忽然破涕为笑一般站在那里嘿嘿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哩,陈家哥儿,教你这样一说,我们还真发现是你说的这个理儿呐!”
说着,马上就有另一个什长跟着接茬道:
“家财兄弟,你说的这个理儿,我倒是想明白了是为啥——”
“从前我们不是没有现在这手里那神奇公子给的这种神枪吗?”
“可眼下我们不仅有了这神枪,神弹,而且前两场打下来,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竟然也可以像那新兵营一样,保持那个什么、什么、哦对——零伤亡,就能打死好多鞑子兵。”
“所以,有了前面的这个对比,这场下来突然死了不少兄弟,也就一下子转不过来弯了。”
“嘿嘿,这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