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恭敬的回了声“是”,“吁”了声,掉转了马头,向着来时路驶去。
不远处,摄政王的车驾就遥遥缀在后头。
车驾内铺了厚厚一层褥子,让马车即便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也不至于让马车里的人不舒服。
摄政王修长虚弱的身体陷在层层床褥中,正艰难的被困在梦靥中。
梦中是震天的厮杀声,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他孤身一人被东曜士兵包围,他想突破重围,但那些士兵像是不知道他是东曜的摄政王似的,刀戟剑棍齐齐朝他身上撞来。
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让他痛苦的皱起了眉,苍白的脸上汗珠不停沁出,从脸上滚落,跌进绵软的厚褥中。
突然,有队人马在沸反盈天中突杀而至,他在绝望那刻又看到希望,朝着他们拼命突围。
然而——
等到他突围成功,要和那对人马汇合的那一瞬。
他心口猛的一凉,惶惶然低头看去,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刀……
“啊!”
摄政王猛然大叫着惊醒过来,冷汗不停的淌着,不一时周身已如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马车倏的一停,他的贴身侍卫面色担忧丁成的跳上马车。
摄政王虚弱的靠在马车壁上,苍白的肤色让他几乎与雪白的床褥融为一色。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臂,“无事,做了个噩梦。”
自家王爷常被噩梦侵扰,眼见着身体越来越虚弱,丁成急道,“王爷,不若放下手头政务,我们去寻访名医……”
摄政王脸上露出苦笑,“本王若走了,皇上怎么办?他救了我一命,给我无上恩宠,如今正是本王报答他的时候……”
“再说,如今博望侯拥兵自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王若不在皇庭坐镇,本王怕他会反。”
丁成的话语尽数被堵在喉间,他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开口,小心的退下了马车。
不一时,马车徐徐启动,又开始行驶起来。
摄政王靠在马车璧上,右手虚虚放在心上,那颗心跳的极是缓慢,一跳又一跳,不似正常人那样活跃。
他皱了皱眉,缓缓解开衣衫。
大片胸膛露了出来,瘦削的身体上,是纵横密布的大大小小伤口,然而,最狰狞的要属心口那个碗口大的刀疤,几乎贯穿了后背。
思及梦中景象,摄政王死死闭上了双眼。
太怪了,太奇怪了!
自噩梦醒后,摄政王整个人的精神越发不大好,他懒懒的陷入绵软中,目光定定的随着马车顶上的风铃摆动,渐渐的,他困意上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马车突然一晃,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摄政王的睡眠极浅,一下醒了过来,“怎么?”
“王爷,博望侯府到了。”
丁成听到里头悉悉率率的声音,忙驱马来到马车外,“您先稍等片刻,前头还有一辆马车。”
摄政王在马车里待的无聊,探头出来看了眼。
前头那辆马车像是博望侯府的标志,一个身段窈窕的妇人先是下了马车,旋即有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挖出了一个昏睡过去的女子,那女子整个人无力的被婆子驾着走,头轻轻垂着,黑亮的发丝尽数倾泻,将她的一张脸半遮半掩。
随着婆子走动间,一小半张莹白如玉的脸露了出来,白晃晃的,极抓人眼。
摄政王那颗本跳的缓慢如八旬老叟似的心忽然急剧的跳动起来,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攀着马车朝外看去。
只是那几人很快就进了侯府没了踪影。
他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倚在马车壁上发着怔。
不一会,马车外响起博望侯洪钟似的笑声,“摄政王稀客啊。”
摄政王在马车里厌恶的皱了下眉,但也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他撩开马车帘布,由着丁成将他小心扶下马车。
“哈哈,摄政王在东曜这么多年,从不赴同僚的宴,如今本侯是头一个,真是莫大的荣光啊,本侯这侯府,瞬间蓬荜生辉。”
博望侯同摄政王一样,是个武将,但他长的高大壮硕,脸是东曜主流极为推崇的中正英俊那一款,同摄政王病怏怏的文弱书生时的武将不同,这也导致摄政王在东曜,武将堆里不喜欢他,文臣堆里也不欢迎他。
摄政王轻轻笑了下,如同博望侯看不上他一样,他也看不上博望侯这等虚伪之人,但他这次是来别人家中做客,好歹给了博望侯一个面子,没当面开怼。
这态度比之从前要好太多,博望侯面上笑的愈加灿烂,笑着将他往里头迎。
“听说舞妃娘娘同两位皇子也在……”
“这可真不巧,舞妃娘娘同我家夫人游园去了,大皇子陪着一同去了,莲华大师倒是在。”博望侯哥俩好似的将人揽着往里走。
摄政王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由博望侯尽地主之谊,将他一路带到了檀香居。
他礼数到位的拜见了这位出家为僧的皇子后便欲回客房休息,却不料向来心不在朝野的人会出言喊住他。
“王爷,且慢。”
莲华的脸隐在袅袅檀香中,让摄政王看的有些不真切。
“王爷所求,皆在此地,不日便可得,然因果循环,还望王爷做决定时多加思量。”
摄政王怔了怔,他深深看了莲华一眼,淡淡道,“多谢大师指点。”
心中却并没有当回事,困扰了他十多年的事,他所求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