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游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萧定泉的时候。
那时他被他教中的护法出卖,狼狈的倒在自己面前,那眼神凶戾的,仿佛是一头猛兽,在做着垂死挣扎。
他欣赏,却不会心软,毫不犹豫的就给他灌下了他研究数年的秘药。
他本来以为萧定泉也会同以往任何一个药人一样发生突变,变得如同古神那样的面貌——青面獠牙,双眼暴突。
可萧定泉竟然没有变化,还是如常人一样,最后甚至趁乱逃出了国师府。
这是唯一一个被他灌了药还有神志,能从国师府逃脱的人。
他派了无数西戎暗卫想要将这个人抓回来好好研究,可每每都被他逃脱,逃窜进了南越。
南越同西戎有百年的世仇,萧定泉躲进了南越倒教他多费了些心力,所幸他们早已有人渗透进了南越,虽然多费了些波折,但好歹传了些消息出来——
萧定泉也尸化了!
但他尸化的同寻常人不一样,神志是慢慢消失的,他欣喜之下让人送去了一套驭尸术,只是自那之后南越便再没消息传来。
他都不知道后续,更加不知道那套驭尸术有没有用。
祝游本来都要忘了萧定泉的存在,这次这么多南越来的尸化的人让他又想起了这个完美的作品来。
除了萧定泉咬伤尸化了南越人,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亲自来到了书房,提笔画下了萧定泉的模样,召来国师府的暗卫,沉声道,“速去南越,务必将此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有大用。”
“是!”
暗卫们得令,迅速出发离开。
而此时的萧定泉并不知道西戎国师府的人得了死令要将他带回国师府。
可惜,这次祝游完全猜错了人。
那个令南越百姓尸化的人并不是萧定泉,而是南越的太上皇顾承安。
此时的南越清河郡。
自顾琰和葛峰前来助阵后,起先他们只能强制封郡,将发病狂化的人隔离起来免得将其余健康的人也同化起来,他们对这些病人束手无策,只能先将人看押起来,这期间每每有人会被误伤,大多数人要么突然狂化,要么突然暴毙,极少有人能逃过一劫。
这样的大面积发病在南越史上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满目都是尸体或者狂化的人,即便是驻守在清河郡的健康人都面有哀色,哪怕是葛峰带来的士兵,面上都显而易见的疲惫。
毕竟谁都没有见识过这样骇然的场面。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那些发病的人。
这些人虽然发病了,但他们前一刻可能还是和你称兄道弟的朋友,可能还是殷勤的要你用些饭菜的百姓……
“死了的人都安葬了吧。”
顾琰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俊逸的脸上全是疲倦,颀长的身形又瘦了好些,疲累的靠在椅背上,“还有那些发病的,留下几个给医者研究,其余人全部射杀或者焚化。”
葛峰闻言略略皱了皱眉,“真要大规模射杀?”
“葛将军怕什么呢?左右被人知道了,骂的是我。”
顾琰对名声并不看重,闻言直起腰来,冷笑了声,“放心,骂不到二哥头上的。”
葛峰皱了皱眉,不悦道,“三皇子,末将并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怕百姓会暴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琰冷冷丢下八个字,便阖目休息,不欲再多说什么。
气氛正凝滞时,清河郡郡守面色冷凝的走了进来,“三皇子,葛将军,事情有些不好……”
“有农人发现埋葬了尸体的土地开始腐朽,日复一日的衰败,原本土地上长些青草野花的,竟然开始成批成批的死亡……”
他的眼眸里有着对未来的隐忧,“那些埋葬过尸体的土地……以后怕是都不能种粮食了……”
顾琰的面色微变,闭紧的双目一下子睁开。
粮食是国之根本,一旦这个土地不能再生产粮食,后果可想而知。
“是那些尸体的缘故?”
顾琰一下想到了关键之处,他双拳握紧,“从现在开始,严令下去,所有尸体都要焚毁,骨灰全部用瓦罐安置,不得再埋进土坑!即刻将消息同步各州各郡,让他们务必注意土地问题。”
“是!”
见清河郡郡守得令下去,顾琰想到了粮食储备问题,还是有些不安心,“二舅舅……”
他转向张清枫,“还要劳烦二舅舅跑一趟皇都,进宫告知母后,您和母后需得宫里宫外谋划,多储备些粮食才是。”
“好,舅舅这便回京一趟。”
此事飞鸽传书说不大清,还容易被人截胡,张清枫欣然应允,跟着急急去马厩选了马匆匆离开。
只是,张清枫前脚才离开,后脚,被充作临时指挥所的郡守府门前,便来了一高一矮两个被黑色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那大高个的身形似乎十分僵硬,每走一步都会有些凝滞。
他似是以那个稍微矮个子的斗篷人为主,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牢牢护在他身周。
那稍微矮点的斗篷人只低声同守门的人说了几句,便被恭敬的迎了进去。
顾琰和葛峰听到禀告,慌忙亲自迎了过来。
“两位先生……”
矮些的斗篷人笑呵呵的笑道,“鄙姓何,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阿安……”
“何先生。”
顾琰急急唤了一声,直接道,“听闻您对这发病之人有解决之法?”
“非也非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