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嫂子近四十多岁,人长得还算体面,关键是爱干净,做的饭菜还能拿出手。男人老刘会泥工,经常在城里接私活,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十天半月回一次。
罗嫂子和爹爹婆婆住在一起,挨着村委会不远,村民又集中,就开了一个副食店,摆了台麻将机。基本每天都有村民过来打牌,副食店里差不多每天有几十元的茶水钱,补贴家用。
这罗嫂子热情大方,长得体面,村里一般招待客人的烟酒都在她拿,有时加班吃饭也在她小店里,到年终一起结帐。罗嫂子图个有钱赚,吴世仁图人家年轻有味道,时不时可以卡个油,过过嘴瘾。
吴有德他们到是无所谓,反正不管哪里,只要有吃的就行。
大家各有所图,各取所需。
今天章学军是来当第一书记,在这小店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吴世仁决定,到镇上为章学军接风洗尘。
龙大军拉着章学军上了他的摩托车,一行人跟着吴世仁后面,风驰电掣般驾着摩托车向镇里奔去。
吴世仁驾车“突突”地来到“野味”酒店门口停下,车也不锁,径直来到9包箱坐下。
大家鱼贯而入,吴世仁让章学军坐在自己身边,其他人也就随意围着坐下。
见吴有德也有模有样地坐下,吴世仁把眼睛一瞪:“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点菜去!”
“吴书记,你看,按照什么标准上?”吴有德谦卑地问。
“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吴世仁吼着:“章书记今天第一次到村里,我们作为主人为他接风洗尘,你说什么标准?这还要我说?”
“一点眼力劲没有,白跟我混这么多年!”吴世仁笑眯眯地望着章学军说,不再理会他。
看到吴有德迷惑地站在门口,章学军赶紧站起来说:“都是自己人,简单点,简单点。”
吴有德只有往前台走,边走边嘀咕,“自己又不说清楚,叫我如何点?点不好,又拿我出气。”
思来想去,哦,对,想起来了,章书记是副科级,按照吴世仁交待的标准:镇里副职的标准上菜,应该错不了。
他跟了吴世仁快十多年了,深知这尊菩萨得罪不起。
吴世仁,人送外号“不是人”,村里一霸。从二十多岁就在村里当跟班,从治保主任、副主任、副书记干起,当了好几年的主任,书记又干了十多年,在镇里可以说是烂熟,红、黑通吃,上上下下都比较给面子。村里就更不用说了,他吴世仁在村里用脚跺一跺,哪个村民不是吓得抖三抖。
在村里一向是说一不二,霸气得很。不仅是工作,就连这来客点个什么菜,他也有自己“道道”。
他多次交待吴有德,如果说,让你自己去安排,那就是一般的客人了,按照普通客人招待,不能上硬菜和好酒;
如果说,这是重要的客人,那么可以上一二个硬菜,也可以上个好酒;如果是他亲自去点菜,那么这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了,上的自然都是好菜和硬菜了。
当然,如果有非常重要的客人来,那么也就没有他吴有德的份了。
但是今天章书记算什么客人呢?他可是当第一书记的啊,是客人吗?所以把吴有德一下子搞懵了。
还好,吴世仁在吃饭的时候,只顾着和章学军聊天,一时吹嘘自己年轻时如何厉害,可以一人打几人;一时讲曾经镇里有人想动他,结果自己依然是书记,想动他的自己动了--调离镇里了。
饭菜吃完了,吴世仁也没说他什么,吴有德悬了半天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晚上,在罗嫂子店里完饭后,章学军一个人沿着村路转了转。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乡村特有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舒畅及了。
章学军还是喜欢农村环境,毕竟他是农民的儿子,只是为了梦想跑到城里。只是因为水土不服,有时会迷失方向。
现在,再次踩在熟悉的泥土地上,他感到踏实多了。往回走的路上,看到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像星星照耀苍茫大地一样,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地。
回到村部,空旷的小广场上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章学军只好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摸着走上二楼房间。
电还是有的。他坐在床上,拨通了妻子朱小红的电话。
“老章,你那还好吧!”电话一通,朱小红就急切切地问,“吃了吗?在哪吃的?”
章学军一一向妻子作了汇报。
他亏欠这个女人太多了,再也不能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我在村里很好,吃得很好,睡在二楼,什么都有,你放心吧。”章学军补充道:“倒是你一个在家,我还是不放心”
“我已经打电话我爸妈了,他们明天不到,后天一定到。你放心吧!”
“你一个人在外,要改改你的丑脾气。”朱小红太了解章学军了。在电话里说:“不能再由着你的脾气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前在家里,没有外人,我由着你发泄。”
“现在,到了村里,比城里机关还复杂。机关都是一些十几年的同事,大家可能给你面子,不与你计较。村里就不一样了,大多与你不熟,没人会让着你,也没人帮助你。一切都得靠自己!”
啰嗦了好半天,最后,朱小红还说:“今天我看了篇文章,上面有句老话说得非常好--口开神气散,舌出是非生。老人说的话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