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外公差人来说设下了家宴要他们兄弟前去。只有舒韵颖暗暗料想,该来的恐怕终究还是来了……
这边一家五口,林家人要多些。但都是一家人,也用不着有什么避讳。
饭后,女眷自去陪老夫人了。林肃贤及儿孙,加上舒家三兄弟围桌而坐。看到这一家人,儿子、孙子和外孙,林肃贤虽然为人严肃,但一家之主年纪又大了,对这种儿孙满堂,一家和睦的景象还是会感到非常欣慰的。
只是想到此后会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他实在难忍心里的忧愁……
闲话少顷,舒韵颖只是可有可无,他只是等外公主动开口入正题。
这一晚和风徐徐,吹入堂中转一圈,让人精神颇为舒缓。尤其是今天老人终于舍得给儿孙好脸色了,大家便都感觉放松好多!
但倏地,林肃贤脸上忽然一正,留个儿孙立刻也严肃下来。
接过管家取来的木匣,老人示意让舒展打开。疑惑着打开匣子,见里面只有一本青皮折子,他当即拿出来轻轻打开。
堂中气氛立刻肃穆了很多,舒展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往下看,果然是当今恒王亲笔。
信中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次自己的六十大寿,希望可以有个全家团聚的机会。信中的语气十分和气,尽表老人思念子侄衷肠!
舒展人虽然忠厚,但毕竟为商多年,起码的人情世故岂会不懂?他自知出身家境 ,而此时一看此信,难免联想到了之前种种!
“三儿!你……”
舒韵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等外公示下便好!
但舒展自己心里何等凄楚,忍不住气苦悲愤:“为什么?我们兄弟三个已经躲到这么远了,十几年彼此也无相干,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此时,几人也传阅了恒王的信。林常英自打见到季慈败走,当然早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此时更加气愤不已!
半晌,老人缓缓叹气道:“展儿!你也不必如此,其实这种情形迟早会发生,不过早晚而已!说到底你想躲可以,但命又怎么躲?莫说你们,就林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数十年镇守这陵武城,岂能不遭人觊觎?”
舒韵颖看了看二哥,早先虽有所悟,只是并未多想过。如今事情都说透了,看到二哥那一脸的愁绪,微微一笑:“二哥!你无论怎么贪花好色,吟风弄月。可名气传出去了,便收不回来。何况如外公所言,我们活着就必然逃不过命……”
舒韵颖自幼喜好读书,诗画文章,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陵武城里出名的才子,可年纪渐长思虑也渐多。他离开家时已经六七岁,不像舒韵颖已经是记事了的。所以,渐渐的一点一点思索着便顾忌到了很多事情。
而根本上来讲,舒展因为平日事烦所以没太思考过这些过去的糟心事。但他却不同,知识多了,加上外祖家常有朝廷事务,他便渐渐想到。大哥作为商人,再如何名利双收于朝廷终究是下下品。了不起该上供的上足了,没人会多在意他。
可是,舒明熠知道自己才子之名日盛,若是哪天被人提到朝堂之上,恐怕难以不被某些人嫉恨!
为此,他深感自己有必要设法去打消对立之人对自己的敌意!从此他便开始醉生梦死,耽于酒色,希望给人一种不足以成事的印象!
其实林肃贤最初也曾揣测过外孙的心态,但无论如何都感觉他不该糟蹋自己,而且纵然他想的没什么错,但长此下去习以为常岂非辜负自己一身才学?
思及往昔世间那些手足相残,同室操戈之情,一家祖孙不由得凄然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