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几日张太后来过后,朱厚难得清净了几天。群臣从张太后口中得知自家子弟不会被严惩后,也就不再进宫去叨扰他们,以免适得其反,为自己招来祸患。
朱厚除了每日在日讲上与杨廷和斗斗嘴,就是看看百官弹劾锦衣卫和宦官的奏折,欣赏一下古代人骂人的高雅艺术。对于毛澄的奏折他是从来不看的,防止“真心痛”复发,老办法,关门放黄锦。
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既定的早朝便一直推延,今日朱厚同学难得正儿八经的上了一回早朝。
乾清宫正殿,望着左侧的一众文臣,朱厚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直到魏彬宣布早朝开始,朱厚才突然想起杨廷和这老东西被自己逐出内阁后,现在仅是一个小小的翰林,没资格站在大殿上参与朝政,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陛下,江西爆发特大洪灾,列郡皆饥,死者甚众!臣恳求陛下准予各府县行赈。”暂代内阁首辅的蒋冕出列上奏道。
朱厚闻言眉头不由一皱,麻烦事又来了。
江西也是一个灾害频繁之地,主要因为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后世地理课上曾被老师作为典型例子,详细地分析过其灾害频发的原因。
江西属于大陆性季风气候,季风环流的不稳定性导致江西的降水量常年分配不均且变化多端,因此水旱灾害频发,而紧随各种灾害后发生的就是疫病。
“准,赈灾一事蒋冕你等内阁大臣需严格督促,金献民你派巡查御史全程监察,务必确保赈灾的粮食送到灾民的手中。”
虽然朱厚知道江西灾害频繁的本质原因,现在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先同意赈灾的提议。但基于现在腐败的吏治,他是不愿也不敢相信这些官员会不会在赈灾一事上面动手脚,厉声出言警示道。
看来自己得尽快撰写出《防疫录》了啊!大明自然灾害频发,早一天撰写出来就能早一分遏制疫病的爆发,刻不容缓!
“陛下,臣弹劾锦衣卫贪赃枉法、肆意横行,这是臣收集的锦衣卫数千条罪状,其犯下的罪行触目惊心,罄竹难书,请陛下严惩之。”一御史上前奏道,并将自己多日的心血递给了黄锦。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不约而同的在心底怒骂一声愚蠢,怎么会有这等蠢货!你进宫门时没看见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宸在守宫门吗?
他怎么敢!
他邵文昊怎么敢!
都察院左都御史金献民此时心中的怒气比朱厚更甚,自己身为他的顶头上司,这王八蛋居然从未跟自己透过气,竟敢自作主张擅自弹劾锦衣卫!
数千条罪状!早有预谋啊!这是想取老夫而代之吗?
金献民阴恻恻地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邵文昊,但邵文昊略带挑衅的目光却让金献民心中的怒气逐渐消散。怒气消散过后紧接着便是快意,目光老辣的他知道自己这个不安分的下属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朱厚原本因江西灾害的事情忧心不已,此言一出,心中顿时怒火冲天,寻声望去。
“卿是何人啊?现在任何职位啊?”朱厚勉强翻阅了一下邵文昊的奏折,暂时压下了心中怒火,面带微笑地问道。
“陛下,臣是邵文昊,忝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邵文昊闻言立马激动兴奋地回答道。
朝堂之上从不缺少机会,缺少的是善于发现机会的眼力,和敢于抓住机会的勇气!
锦衣卫妄图死灰复燃的消息群臣皆知,但自己这次率先发难弹劾锦衣卫的种种罪行,必然在陛下心中留下了一个忠正敢言的完美形象!陛下已经出言询问自己的名字了!
简在帝心啊!
望着自己一脸铁青的顶头上司金献民,邵文昊心底嗤笑一声,老了就应该退位让贤!朝堂不需要尔等尸位素餐之辈!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正是我等直谏敢言之士辅助新帝励精图治的大好时机,岂能容忍尔等垂垂老朽把持朝政?
邵文昊看着陛下仔仔细细地阅览自己的奏折,心中不由飘飘然,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
“原来是邵卿家啊,有心了啊!不过朕有一问:卿家今日入宫之时可曾注意到,守卫宫门之人是何人啊?”朱厚语气温和地问道。
邵文昊自然是不知道的,开什么玩笑,他邵某人好歹是堂堂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朝堂重臣,怎会关注一个守卫宫门的下贱卫士!
自古文武相轻,文臣一向看不起满脑子都是行兵打仗的蛮横丘八,武将更是对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酸腐极为反感,双方互相轻视,甚至敌对。更何况是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宫门侍卫,邵文昊不觉得他回答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虽不解朱厚其意,邵文昊仍然一脸正气地说道:“臣忧心于锦衣卫之事,未曾关注!”
一众大臣闻言皆面露冷笑,用一种看猴戏的心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小丑自掘坟墓,一步步坠入万丈深渊!
现在的朝堂需要稳固,不需要这种喜欢自作聪明、掀起风浪的蠢货!
“那朕来告诉你他是谁!他是锦衣卫前任指挥使朱宸,被朕革职后,贬去守卫宫门了!卿家对于朕的这番处置还满意吗?”
“这上面的罪状朕有些都不曾耳闻,卿家真是‘一心为国’啊,堪称我大明的忠良啊!”
“你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
朱厚在假装赞美他了一番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语气冰冷地说道,最后一句话更是杀人诛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