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戳到你们的痛处了?”
朱厚好整以暇地看着“群情激愤”的满朝文武,冰冷的一句反问瞬间令他们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谢迁现在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他自身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这是在宗法礼制盛行的大明,谢迁还要为家族考虑。
谁能保证自己家中不会出一两个为祸乡野、仗势欺人的败家子?
权贵说的便是他们这些达官显贵!
豪强说的便是他们身后的名门望族!
不管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自身利益,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圣天子的这项诏命!
朱厚自然也清楚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即便真铲除了整个天下的权贵豪强,又马上会滋生出下一批!
屠龙的勇士,最终都会变成新的恶龙!
“朕指的是打着藩王旗号为非作歹的权贵豪强,尔等在激动什么?”
“谢迁,你解释给朕听听?”
朱厚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令谢迁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先前激愤的群臣也不敢出声,尽皆沉默。
杨廷和出列劝解道:“陛下此举是为了百姓,无可厚非!”
“但这张孚敬不过是一个右佥都御史,他何德何能堪此大任?”
“请陛下三思!”
杨廷和并未正面回答朱厚的问题,因为那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如何解释?
出于文臣集团的政治需要?
出于满朝文武的个人利益?
这小王八蛋很明显是在挖坑给他们跳!
敢回答的人必死无疑,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杨廷和明智地将矛盾中心转移到了张孚敬的身上!
这张孚敬何德何能啊?
况且如今的内阁大学士夏言便是在第一任圣命钦差期间,揽够了足够的功绩,凭此一跃入阁拜相!
这是啥意思啊?
一个仕途不过半载的幸进之臣竟然想要入阁拜相?
杨廷和的话给了文臣们最有利的攻击方向,张孚敬一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夏言见状不再沉默不语,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欺负自己的小弟啊!
何况张孚敬如若真的能够成为第二任圣命钦差,即便最后不能入阁拜相,也为他的资历和政绩增添了浓重的一笔,之后升迁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虽然同为天子近臣,但私下里却是也分成了不同的派系。
夏言与张孚敬两人惺惺相惜,自成一派!
而顾鼎臣与席书二人则是臭味相投,眉来眼去。
至于资历最老、威望最高的兵部尚书王琼则是与王守仁一同倒向了武将勋戚一系,他二人成为了沟通武将勋戚一系与天子近臣的桥梁。
所以张孚敬能够青云直上,对于夏言的助力是最大的!
即便他夏言走的是孤臣之路,也不影响他结交天子近臣,这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夏言铿锵有力地驳斥道:“张孚敬虽资历与威望稍有不足,但为人刚直不阿,胆魄过人,冒着生命危险计除贼子伍嘉年,试问尔等谁能做到?”
“况且张孚敬乃是陛下钦点的‘九指御史’,贤名天下传,百姓赞不绝口,试问诸位同僚谁的威望能与其比肩?”
“荒谬,夏阁老方才所说之事,不是他张孚敬的功绩,而是他分内之事!”
“那是他身为圣监察御史的职责所在,岂能成为其功绩?”
费宏出列与夏言争论道。
“呵呵,费大人告诉老夫,为何先前七位山西道监察御史都未曾揪出伍嘉年这个贼子,却被张孚敬一举铲除了呢?”
论起强词夺理,他夏公谨还没有怕过谁!
费宏面露难色,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先前那七个蠢货的原因!
两相对比之下,张孚敬便瞬间脱颖而出!
因此他只能转移话题道:“此举于礼制不合,张孚敬仕途不过半载便屡屡被委以重任,恐损伤陛下贤名,令朝臣寒心!”
“费阁老所言极是!”
“老夫可当真是羡慕得紧啊!”
文臣们又开始为费宏呐喊助威。
“哦?令朝臣们寒心?”
“费宏,那你告诉朕,应该任命何人啊?”
朱厚嘴角勾起坏笑出言道。
“是这些尸位素餐的朝臣吗?”
“还是这些与权贵豪强勾结的朝臣?”
“或者说,干脆不惩处这些权贵豪强了最好对吧?”
圣天子冰冷至极的话语令费宏额头冒汗,吓得他跪地拜道:“臣死罪!”
圣天子的话说得太过直白了,直接捅破了那层遮羞布!
“谢迁,你告诉朕应该由谁出任?”
“臣死罪!”
“杨廷和,那你说!”
“臣死罪!”
当朱厚一个个地点出朝堂重臣的名字,无人再敢应答,尽皆跪地告罪。
“资历?政绩?正是尔等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占据着朝堂,他们才无法获得资历与政绩!”
“张孚敬是朕钦点的‘九指御史’,他需要什么资历与政绩?”
“我大明何时立下过这样的规矩?”
“朕给尔等颜面,要贵在自知!”
朱厚停顿了一刻,随后暴怒无比地怒斥道:“尔等也不出去听听,各地的百姓是如何骂你们的!”
“还政绩,尔等有个狗屁政绩!”
“真以为朕不知道,尔等粉饰出的这所谓‘太平盛世’?”
“费宏,朕看你是这大学士越做越回去了,朕仿佛看不到当年那个敢于直面朱宸濠的费宏了,回去歇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