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正主衍圣公来了,并且正面硬刚上了圣命钦差张孚敬,早已义愤填膺的围观群众也纷纷呵斥道:“对,滚出曲阜!”
“圣人之乡岂容尔等如此欺辱?”
“张孚敬,滚出曲阜!”
“国之佞臣,滚出曲阜!”
“狗日的张孚敬,滚出曲阜!”
张孚敬三人相视一笑,随后施施然地下了马车。
“哟,这不是当代衍圣公孔闻韶吗?今日怎的舍得出府了?”
如若说孔闻韶先前仅仅是因张孚敬今日的行为对其十分痛恨,那方献夫下了马车后轻佻无比的第一句话可就真的是将孔闻韶的仇恨值瞬间拉满了!
孔闻韶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命人将方献夫直接弄死!
他孔闻韶可是衍圣公啊,他可是“文坛领袖”!
所有前来曲阜的文人士子,无论是知名大儒,还是文坛宗师,都对自己尊敬有加!
他孔闻韶何时受到过此等侮辱!
围观群众的呵斥声也随之而来,方献夫这下子就如同捅了一个马蜂窝般,彻底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张孚敬见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好友方献夫与衍圣公府的仇怨,他也理解,但是方献夫嘴巴如此之臭是他没想到的。
这王八蛋吸引仇恨的本事比起夏公谨而言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家夏公谨至少仪态端庄,注意措辞,而方献夫这个王八蛋简直就如同市井无赖,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老夫路过曲阜,特来拜祭至圣先师孔夫子,衍圣公为何拒人于门外啊!”
张孚敬经历了这么多,自然学会了颠倒黑白、先发制人的道理。
孔闻韶轻易不与常人打交道,即便打交道之人也是知名大儒,文坛宗师,均是才学渊博、温文尔雅之人,他何时见过这等无耻之徒!
此刻孔闻韶无比想念自己的弟弟孔闻礼,若有他在此,只怕自己不会这么无力!
但偏偏孔闻礼不知去了何处,于是孔闻韶除了指着张孚敬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外,毫无办法!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挤到了众人面前,跪倒在地,为首一人抬首高喝道:“草民有冤,望钦差大老爷为民申冤!”
身后一众黑衣人纷纷齐声高喝,顿时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连孔闻韶都懵了。
这是什么场面?
拦驾喊冤?
虽然这是天子为了巩固大明统治秩序,表示愿意听从吏民谏议和冤抑之情,默认允许存在的喊冤制度,但是你不觉得这地点选的有点不合适吗?
此地可是曲阜啊!
此地可是圣人之乡啊!
你拦驾喊冤岂不是在控诉我这个衍圣公?
孔闻韶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眼前这群黑衣人的身上,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今日他这位衍圣公的颜面可算是悉数丢尽了!
孔闻韶自然气到了极致,但围观群众却是相当兴奋!
这可是“拦驾喊冤”啊!
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敢于拦驾喊冤之人定然是彻底走投无路、身负血海深仇之人!
因为虽然拦驾喊冤是朝廷默认的喊冤制度,但是由于官吏贪赃枉法者甚多,并且互相勾连维护更是常态!
因此被拦之官吏大多数不问冤情虚实,不分青红皂白,按“冲突仪仗罪”,将喊冤之人责打数十大板!
所以敢于“拦驾喊冤”之人定然是抱着九生一死的想法,奋力一搏罢了,他们冤情得以昭雪的唯一希望便是所拦官员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
但很显然,这位骚包无比的圣命钦差大人绝对不会是一位好官!
不过这并不影响围观群众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他们也想看看这位“九指御史”会如何处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张孚敬装作满脸震惊的模样急促地喝问道:“尔等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
“老夫乃是九指御史张孚敬,如若尔等所言非虚,老夫定会还尔等一个清白!”
“呸!”
张孚敬话音刚落,围观群众之中便传来了一句轻蔑的话,令在场众人哄笑不已。
为首黑衣人却是不管不顾地高喝道:“草民状告衍圣公孔闻韶,数月之前圣监察御史江汝璧大人前往兖州府赴任途中,孔闻韶命草民等暗中刺杀江大人!”
“住口,贼子安敢诬陷于我!”
“草民等人乃是衍圣公府从小培养的死士,对孔闻韶的命令言听计从,于是依令刺杀江大人!”
“虽然江大人侥幸逃过一劫,却因受到惊吓身染重病,险些因此丧命!”
“而贼子孔闻韶为了杜绝隐患,竟准备铲除草民等人灭口,若不是有贵人相助,草民等人只怕早已魂归地府!”
“草民等人自知刺杀江大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经贵人提点,草民等人这才鼓起勇气于今日拦驾喊冤,定要揭穿贼子孔闻韶丧心病狂的真面目!”
“贼子,老夫根本不认识你们,何以如此诬陷老夫!”
即便孔闻韶屡次高声呵斥想要打断为首黑衣人的陈情,但是为首黑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慷慨激昂地高声讲述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而待他讲完之后,在场不知情的众人尽皆感到脊背发凉,寒彻入骨!
这衍圣公竟然暗中豢养死士,并且派人刺杀圣监察御史,难道他想造反吗?
他们今日究竟卷入了什么样的“冤情”之中啊!
不等孔闻韶作出任何反应,张孚敬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