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堞巉巉何所似?”
“倒生牙齿咬青天!”
“呵呵,咬青天?这严嵩当真是‘大才’啊!”
魏彬心惊肉跳地听着圣天子的低声自语,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也对这个严嵩生起了些许怒意。
这严嵩是年少轻狂,还是无知者无畏?
这“青天”是能乱咬的东西吗?
从字面上而言,曹县令问其城墙像什么,严嵩以倒生的牙齿回答可谓是极其贴切,但坏就坏在这最后的三个字上!
青天,具有代表意义。
高可代表天子,低可代表包拯等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出名的贤臣!
那你严嵩这是要“咬”谁啊?
朱厚突然大笑了起来,对着莫名所以的魏彬笑道:“你看这严嵩是不是注定是一个佞臣,当真‘咬’了数百位自诩忠正贤良的文臣一口!”
魏彬只得陪笑点头,心中却是已经给这个严嵩判了死刑!
圣天子已经视之为佞臣,那此人注定下场凄惨!
但魏彬低估了严嵩的能耐,也低估了圣天子对严嵩的重视。
朱厚感到最意外的便是王琼这个老阴比的阴险,竟然把严嵩几十年的破事翻了出来,并令人于暗中散播,如此一来这严嵩可就是实打实地贴上了一个“佞臣”的标签了!
如今帝都之内鱼龙混杂,什么鸟都有,而这散播的传言就如同一道大餐之前的小菜,足以勾起人们的食欲!
王琼这老阴比最为阴险之处在于,这是一个严嵩无法破解的阳谋。
严嵩说过这句话吗?
自然是说过,否则也不可能给了王琼这个绝佳的机会!
严嵩能够否认吗?
绝无可能,当事人乃是江西分宜县令曹野塘,有心人一前往分宜便能探知,根本无法否认!
因此严嵩“咬青天”的恶名注定会传遍京师,乃至传遍整个天下!
于文人士子而言,近日负面消息缠身的严嵩可不再是当初那位赞誉集身的书法大家,其贤名早已经受到极大的影响,毁誉参半!
于黎民百姓而言,青天就是如包拯这般为民请命、伸张正义的好官,那么想要“咬青天”的严嵩自然是鱼肉百姓的坏官!
老阴比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王琼之前被朱厚肆意搓扁揉圆,以至于令朱厚都忽略了王德华可是明代三重臣之一,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这一系列的手段可是看得朱厚极为过瘾,差点连声叫好。
朱厚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严嵩该如何自救,亦或者是他放弃自救了吗?
这就如同新手玩家一开局便惨遭满级大佬吊打,一开局便是地狱级难度!
但烈火才能锻金!
严嵩究竟是金,还是沙,很快便有答案了!
帝都东夹道之西,一座并不显眼的府邸,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严嵩坐于主位之上,听着永年及散出去的探子汇报打探到的情报,眉头快要皱成了一个“川”字。
即便他心中清楚此次入京高升定会困难重重,但他依然没有想到这些自诩为忠正贤良的庶子竟敢断章取义,挖出他年少之事做文章!
谁人年少不轻浮?
谁人年少不狂妄?
何况他严嵩之父不过是一秀才,如若不设法获得更好的进学资源,如何能够高中进士?
但严嵩未曾想到,年少之时的一个对子,如今竟会成为群臣攻击自己的利器!
他们仅凭借一断章取义的对子,便毁了他严嵩积攒数十年的贤名!
当真是好毒的手段啊!
当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严嵩心中十分清楚,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可不会管你是对对子还是做啥,只要你针对他们心中的青天大老爷,那你就是妥妥的奸臣,坏官!
如若说先前王琼等人清扫了六科给事中,让自己成为一个孤家寡人,难以切实掌控六科给事中之大权,此举还在严嵩的意料之中,他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但这接下来的手段可就极其恶心人了,简直就是下作!
最令严嵩忧虑的是那位圣天子会不会因此而动怒,直接对自己出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无人能够正面承受一位帝王的怒火!
严嵩强忍住心中的恐慌,强装镇定地出言询问道:“信传言者几何?”
永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凝重地回答道:“仅我今日所见的散播传言之人就不下双掌之数,今日于帝都之内散播传言之人可能有上百位!”
“如今正值竞标会前,这传言已经沦为了众人的谈资,只怕竞标会结束后,会随着各地富商巨贾流传天下!”
“混账!当真是下作!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严嵩再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永年等人不敢作声,如今说严府面临生死存亡的险境也丝毫不为过!
正当此时,一阵不合时宜地敲门声响起。
“老爷,该歇息了!”
严嵩闻言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不见,转变为温和的笑意。
“将此清理了,早点歇息吧!”
严嵩叹了一口气,对永年吩咐道,随后离开了书房。
直到严嵩离去,永年等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的暴怒令他们难以承受,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主子完全可以打死奴仆而不被责罚!
得亏夫人的及时提醒,才令他们今日躲过一劫,否则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严嵩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