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神都城外,千名鹰羽卫组成的车队,肃立大地之上。
过往的百姓见此,皆是一惊,隔得老远,就赶忙绕了过去。
鹰羽卫前,在展荆的陪同下,伍无郁一身劲装,看向面前的张安正。
“无郁此行,务必多加小心!藏武凶险,办任何事都要……”说到这,张安正不禁摇头叹息道:“罢了,老夫也不絮叨了。你小子就没听过老夫的话。”
“哪有!”伍无郁一脸委屈。
“时辰不早,你……启程吧!”
“是!”
伍无郁默默走到玄豹身前,翻身坐上,回看了眼身后巨城,握紧缰绳喝道:“出发!”
张安正独身一人,看着那异兽身上缓缓离去的青年,眼中泛起一阵莫名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当视线中已无鹰羽卫的踪影时,这位老人仍是不肯离去,而是默默伫立在这。
“这是个异数啊……张公,此子深得皇帝信任,一旦将来手握大权,怕是会对大事,有影响啊。”
身后一人缓缓走来,身着素袍,正是狄怀恩。
张安正默默回头,沙哑道:“有老夫与诸公在,便无事。”
“可我等老矣,我担心的是,万一我们先皇帝而去,而此子又成气候,皇帝再以此子制群臣,欲行毁约之事,届时我等已然入土,无力阻止。那又该如何是好?”
闻此,张安正双瞳一缩,半响未言。
“不如……就让此子,死在藏武?”狄怀恩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张安正道:“如此一来,才算稳妥。”
右掌一紧,听着这话,张安正不知为何,竟是想起了跟伍无郁一同走岭南的场景。
“不必……”张安正闭眼,缓缓道:“都说此子是皇帝之人,可难道就不是老夫之人?”
“梁王还与他贤弟相称,长平公主亦是与他从小长大,这么说,他也算是梁王的人,也算是长平公主的人了?”狄怀恩说着,便叹气道:“唉,非是在下心狠,实是那件事经不得错乱。张公你想,若非皇帝有意,何以如此扶持此子?不惜代价的为他铺路?”
睁开眼,张安正眼神古井无波,“皇帝是古今少有的能人,她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不肯履行约定,天下必将大乱!”
“那为何如此执意此子?!静等不好吗?何故扶持与他,凭生波澜?!”
说这句话时,狄怀恩语气偏重,显然有些愤懑。
“静等?”眼前一亮,张安正笑道:“老夫好像猜到了。皇帝以女子之身,位居天子之位。可若是她不甘心呢?她不仅要做一代女皇,还要做一个彪炳千古,足矣与太宗相提并论的皇帝呢?”
“怎么可能!”
狄怀恩嗤笑道:“神都虽是一派盛荣之境,可这天下到底如何,张公与我身为宰辅,岂能不知?疆土沦丧,百姓困苦……”
说道一半,他顿时止住,然后惊愕的望向伍无郁离去的地方,哪里还能看到半点烟尘?
见他顿悟,张安正顿时笑道:“朝堂多方势力制衡,难以抽出手去整治天下。可若此时有一人出来,游离于各方势力之外,去为皇帝做她想做的事,去助她实现宏图伟业,岂不一切都自圆其说了?”
闻此,狄怀恩脸色一沉,本就显得黝黑的面孔,此时愈加阴沉了。
“若真如此,此子日后成就,就不是单单一个权臣那么简单了!”狄怀恩咬牙道:“他怕是会有打破现在制衡局面的能力!越是如此,此子更该死!”
“不!”
张安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你信不信,此子若身死藏武,皇帝定然震怒。此子,现在就是她成为一代明君,比肩太宗皇帝的念头。若是这个念头灭了,她又会做出什么来?
你难道想重回证圣年间吗?”
最后一句说完,狄怀恩额前顿时浸出汗珠。
“那就这么看着?万一……”
“放心!”张安正含笑道:“老夫待其如子,其待老夫如父。现在还早,老夫大不了花上几年时间,使其潜移默化便是。
若用得好,未必是灾祸。”
“既然如此,那就唯张公之意吧……”
“不说了,难得如此清闲,去老夫府上品茶可好?”
“自当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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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玄豹身上,伍无郁听着展荆的汇报,全然不知身后两位阁老,正在谈论自己的生死。
半响,只见他烦躁的挥挥手,皱眉道:“大同就这么难探知?难道要我等就这般两眼一抹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早就派人探查大同了,可带回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末将本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见展荆如此,他只得摆摆手,闭目养神。
这时,多日未见的鱼七跟卫长乐到是凑上前来。
看着这二人熟悉的面孔,伍无郁一时竟是愣住了。
回想起初来大周,跟他们一起去岭南的日子,不禁感慨颇深。
身处名利场,自己的想法作为,竟是不知不觉,改变的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