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这是作甚?”女帝声音略显深沉,“朕何时说过,要撤换首辅之职?”
“回陛下,是臣自知年迈无力,不足担任。”
张安正继续请辞。
这下群臣呼喝之声,更高了!
这还是请辞吗?是示威还差不多吧。
女帝不再开口,默默看着热沸盈天的朝堂。
许久,待到声浪平息,女帝这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道:“张卿是大周的擎天博玉柱,这种话朕不想听,爱卿也不要再讲了。”
张安正见好就收,也不再为难,当即称是。
而经过这一出,先前皇帝有心营造的气氛,也随之而转。
说是气氛也不恰当,倒不如说是看不清道不明的势。
此时此刻,势弱也。若不思变,监管之权必将无望!
伍无郁右手微微一握,便打算站出来。
然另一人却是先他一步,站了出去。
只见梁王双目沉敛,断然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对御史傅亭之的惩处,过轻了!”
话音一落,只见狄怀恩当即沉声质问,“陛下圣裁已定,梁王这是何意?!”
而与此同时,张安正亦是回眸看向他。
被群臣注视着,武深思淡淡一笑,“不论出身,鹰羽卫既已成卫,便是我大周军卫!青天白日,被人明火执仗的困杀我大周城中,这件事,诸君觉得很小吗?
这不是死几个鹰羽卫的事,而是事关我大周军卫,事关我大周军伍!”
“臣附议!”
“梁王所言极是!”
“附议!”
“请陛下重惩御史重惩傅亭之!”
“该杀!”
“鹰羽卫虽然不属国朝十二卫,但亦属军卫之列,怎能任人打杀?!”
梁王一党,多是军中将军,因此高声喊起来,丝毫不比那群大臣声弱,反而隐隐更胜一筹!
群臣中,傅亭之脸色一白,连忙看向狄怀恩。
事到如今,事实是真是假不重要了,关键是阁老会不会保下他,他可不想跟那个郑通一般啊……
到是张安正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看着故意把事情闹大,破自己势的梁王,心头震动不已。
看来梁王必定早已得到皇帝授意,今日朝会,不简单……
可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他正沉思间,狄怀恩便已然跳出来,跟武深思针尖对麦芒的辩论起来。
二人相争,自不会同市井匹夫一般,吵得面红耳赤。但往往随口一句,话语间都暗藏讽刺。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伍无郁有些意动,也想下场跟梁王一起,怼一怼这个黑相公。
然就在他要站出来的前一刻,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黏在他身上,于是伍无郁抬头看去,只见硫冕之后,女帝淡漠着微微摇了摇头。
将要迈出去的步伐猛然止住,伍无郁心中一突,眼中余光便瞧见了正观察沉思的张安正!
不好,若现在出去,一定会引起张阁老的注意。
于是乎,伍无郁便右手掩面,在张阁老的注视下,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轻轻依在了盘龙柱下。
跟无郁没关系吗?
果然,看到他这幅模样,张安正不禁心生困惑,然后视线略过他,开始继续深思。
足足一刻钟,梁王与狄怀恩争吵了足足一刻钟!
不论旁的,单就是到了这般地步,还能气定神闲,字正腔圆,就足可见其养气功夫了。
从假哈欠到真瞌睡,伍无郁双眼一睁一合,就差打鼾了。
终于,女帝开口了。
“行了!都是当朝宰相,如此对峙,成何体统?!”
一声罢,二人齐齐闭嘴,拱手道:“臣有罪。”
就像是排练好了一般,默契十足。
“朕想过了,定州之事,傅亭之却有其罪……”
皇帝刚刚开个头,基调还没定完,那傅亭之便连忙出来,喊着冤枉。
见此,女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向张安正道:“张卿,你说说,这傅亭之该如何惩罚?”
毕恭毕敬的站出来,张安正像极了一个古板的忠臣。
“回陛下,老夫以为,傅亭之其家人骄纵,确有其事。然傅亭之毕竟为本朝劳心劳力几十年,若为了几个鹰羽卫,便重惩于他,未免令人寒心。”
要保傅亭之!
几个鹰羽卫?!
一瞬间,伍无郁精神起来,他从张阁老的话中,得到了两个消息。第一个不必多说,至于这第二个……或许他可以回衙门宣扬宣扬?
身为鹰羽建立者,却对鹰羽如此,寒心,对啊,当真叫人寒心啊!
“唉!”
只听皇帝轻叹一声,然后幽幽道:“罢了,再罚俸一年便是,令其停职三月,回家好好管束家人。”
“臣,谢陛下天恩。”
摆摆手,女帝眯眼道:“这朝堂是怎么了?诸位臣工,你们又怎么了?”
两声发问,张安正心头一紧,知道皇帝要展现真正意图了!
不等臣子回话,女帝继续道:“一个刑部侍郎,仗权竟敢在京都肆无忌惮的谋害皇室血脉。而本该监察百官的御史台,又是这个样子。这是朕看到的,知道的,那朕看不到的,不知道的呢?”
“臣……惶恐。”
群臣叩拜。
女帝看了眼底下群臣,缓缓起身,笃定道:“事到如今,当真是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朕意已决,择一衙,赐监察百官之权。”
分御史台的权?!
狄怀恩当即跳出来沉声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