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楼心一紧,结合之前系统无缘无故让他去救江庭昀的母亲,一个可怕的设想出现在脑海之中——神龙教之人,总不会杀了江庭昀的母亲泄愤吧?
顾不上思索,李文楼两人发了疯似的进了城,往城西江庭昀的家中赶。
那扇古朴得有些老旧的木门大大的敞开着,院子里的血泊中,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娘!”
江庭昀脸色涨得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去扶那具冷冰冰的身体。
李文楼轻叹一声,缓缓坐在门槛上,低着头不说话。
妇人被人一剑封喉而死,出手之人干净利落,并没有过多的折磨曾经同伴的母亲。
江庭昀趴在尸身上,泣不成声。
他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提起手中长刀发誓杀尽神龙教门人,也没有要自寻短见,只是趴在母亲的尸身上,若不是身体不停的颤抖,李文楼会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
良久,江庭昀缓慢而又坚定的磕起头来,李文楼靠在门边,静静聆听着院子中富有节奏感的“砰砰”声。
足足磕了九十九个响头,额头之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毫不在意,只是哽咽道:
“昀儿不孝!”
说着头再一次重重的磕了下去……
千言万语,尽在无言。
……
院中的桌凳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小的孤冢。
江庭昀坐在孤冢面前,轻轻道:
“父亲在我五岁那年参军再也没有回来,而我也被人拐卖,数年颠沛流离,是神龙教收留了我。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一个人,而现在,她还是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土里,再也不能欣慰的笑着看我吃饭……从今天起,再也无人问我衣寒,再也无人等我晚归……”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啜泣的哽咽声。
这个男人被人砍去左臂时,一声不吭;被人诬陷被统领砍杀时,镇定自若,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李文楼坐在门槛上,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措辞半天,只剩一句“节哀”。
“先生,你觉得,杀我母亲的人,是不是十恶不赦?”
“是。”
“我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母亲和信仰同时离我而去,我的人生再无意义。”
李文楼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良久,江庭昀突然道:“先生,欠你的命能不能先记着,下辈子做牛做马,定当报还。”
“为什么不选择为父母传宗接代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自寻短见?”
“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没了信仰,没了活力,也没了左臂,我与废人无异。”
李文楼站起身来,“不知道做什么,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江庭昀转头看他。
李文楼眨了眨眼,“当然是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迟疑半晌,江庭昀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娘,等我回来。”
……
“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有意义的事吗?”
站在李文楼身后,看着来来往往不屑一顾的行人,江庭昀有些错愕。
李文楼取出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布幡,虽然布幡很粗糙,却丝毫不影响他高深莫测的气质。
“庭昀,你觉得,什么事,才算有意义的事?”
江庭昀不假思索,“当然是为万民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
“说得好!”李文楼朗声大笑,惹得街中行人纷纷侧目,神色古怪。
李文楼旁若无人,抚须笑道:
“而我现在做的,就是你觉得最有意义的事!”
江庭昀微微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喜,本以为先生是个善良敦厚的长者,不曾想却真是个招摇撞骗、口出狂言的“大师”。
想到这里,江庭昀觉得自己上了贼船,竟和这种人沆瀣一气,一时心灰意懒,垂头丧气。
李文楼当然不知道江庭昀的心思,现在的他只想在未来的弟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打开“洞玄之眼”,非黑即白的世界倏然降临,李文楼环顾四周,寻找信仰之力多且光芒耀眼的人。
前方走过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信仰之力:三十,头上有着浓郁的红光。
选定目标,李文楼收回“洞玄之眼”,打开“演算先天”之法,眼前的是一个怀胎六月,肚子高高隆起的夫人。
刘氏:女,二十七岁。
可赚取信仰之力:三十。
将要去城西的祠堂还愿。系统卦象预测显示:
城外偶遇蟊贼,钱财被抢,腹中胎儿难保。
看到这里,李文楼朗声开口:
“刘夫人请留步!”
刘夫人与身旁的丫鬟同时转身,看向满脸笑意的李文楼,秀眉微蹙。
本可以坐马车的,奈何夫人觉得多走动对胎儿好,于是两人徒步出行,这还在城中,就遇到歹人?
丫鬟上前一步,正要开骂,刘夫人素手轻抬,挡住那丫鬟,淡淡道:
“先生有何指教?”
李文楼淡淡一笑,“夫人可是要去城西的祠堂?”
刘夫人瞳孔微缩,“你怎知晓?”
李文楼呵呵笑道:
“行走江湖,当然也得有两把刷子……哦不得有几分能耐!”
夫人与丫鬟对视一眼,走上前来,“好,请先生为妾身算上一卦。”
李文楼掏出六枚铜钱,在手中不紧不慢的摇动起来。
过往行人被他动作吸引,纷纷前来观看。
李文楼闭目摇铜钱,旁若无人,不一时